矮嶺下黃巾軍陣中,夏行、陳奉和茍盛三人聽孫夏這么一說,盡皆神色一變,齊齊轉(zhuǎn)身,凝目望向了漢軍離去的方向。
奈何夜色沉沉,只能看見那一支支火把綿延而成的火龍正緩緩遠去,再看不出其他的端倪了。
孫夏卻抬頭望向了天邊的冷月,聲音沉重,“你們不要忘了大帥的交待,我們必須堅守到天明!”
說著,他神色一松,“我們急,皇甫嵩肯定比我們還急……”
他本來性烈如火,本來應該比夏行、陳奉和茍盛三人更急躁,但是此刻卻表現(xiàn)得比三人都要沉穩(wěn)。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李汗青為何偏偏把指揮權交給了他。
如果李汗青沒有把指揮權交給他,沒有將這份重任交到他的手上,以他的暴脾氣,此刻肯定已經(jīng)率部開始反擊了吧!
他的猜測沒有錯,此刻的皇甫嵩確實比他們還要急。
前面舉著火把的漢軍將士還在緩緩前行,但皇甫嵩等人已經(jīng)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隱入了道旁的荒草地里,正緊緊地盯著矮嶺方向。
正如孫夏猜測的那般,他怎能甘心就此退去?這一退,為的就是引誘孫夏等人追擊。
只要孫夏等人敢冒然追上來,他便能以伏兵擊之,用最小的傷亡擊潰這伙攔路的黃巾軍!
可是,孫夏等人卻遲遲都沒有追上來,讓他大失所望。
等了一陣,一個心腹將領終于按捺不住了,暗自一咬牙,沖他一抱拳,“大人,賊寇狡詐,不肯上當,末將愿為大人破賊!”
不待皇甫嵩搭話,又一個心腹開了口,“大人,既然賊寇不肯挪窩,我軍何不繞道?”
皇甫嵩稍一沉吟,卻無奈地搖了搖頭,“強攻只會徒增傷亡,繞道更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只望徐刺史能及時回援吧!”
很顯然,此刻他已經(jīng)認定了李汗青的目標就是涅陽城。
畢竟,李汗青的主力還在這里,他帶走的兵力極其有限,除了去偷襲防備空虛的涅陽城,還能做些什么?
他哪里會想到李汗青只帶了五百騎就敢去對付徐璆?
徐璆麾下足有五千步騎??!
他擔心的是涅陽城,徐璆所部已經(jīng)奉命去劫糧草,如今城中便只剩陰厲麾下的千余步騎和縣中招募的數(shù)百兵丁了。
與此同時,陰厲正迎面佇立于涅陽城頭,靜靜地望著臥龍崗方向那漸漸變?nèi)醯幕鸸?,臉上隱隱有些遺憾之色。
看那火光,徐刺史應該已經(jīng)成功地劫了李汗青的糧草,皇甫大人的計謀就要奏效了……只是,可惜我卻不能手刃了李汗青那廝為父報仇!
“噠噠……噠噠……”
正在此時,一騎直奔城下而來,馬上斥候神情惶急,“報……城北十里處殺聲震天,似是徐刺史所部遭到了襲擊!”
陰厲頓時一驚,“怎會變成這樣?”
徐刺史不是已經(jīng)燒掉了李汗青的糧草嗎?按照計劃,皇甫大人不是該將李汗青所部牽制在育陽城下嗎?
可是,城北十里若真有大戰(zhàn)……不是李汗青所部還有誰?
一念及此,陰厲不禁有些為難了。
他雖恨不得親手將李汗青碎尸萬段,可是,宛城挨那一槍卻讓他記憶猶新。
當時,他見機得快,傷得倒也不重,但那一槍卻已徹底擊垮了他的驕傲和勇氣。
那一槍……這世間又有誰能能擋?
一旁的涅陽縣令張成見他怔立當場,神色變幻不定,只得連忙勸了一句,“小侯爺,既然刺史大人已身陷險境,我等不可見危不救??!”
聞言,陰厲強自一振精神,“張成,你且坐鎮(zhèn)城中準備接應,本侯這就去為徐大人助戰(zhàn)!”
他確實忌憚李汗青,可是,他陰厲代表的可是南陽陰氏的臉面,如果今夜他見危不救,南陽陰氏顏面何存?
陰厲鼓起勇氣,帶著所部千余步騎匆匆地出了北門,就要趕去為徐璆助戰(zhàn),只是剛行出三五里地便見一隊潰兵倉惶而來,當先一騎眼見陰厲率部趕來,連忙疾聲高呼起來,“小侯爺,速速列陣!速速列陣……李汗青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