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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覺眼前一陣模糊,自以為給鐵石包得緊緊的心頭,如龜甲突然被敲開扯裂般痛不可忍。
這個人,居然還敢這樣子嘲諷我!
我今日狼藉到這等地步,不全是拜你們兄弟所賜?
屈辱的怒火陡然無可壓抑,甚至連蕭寶溶千辛萬苦傳進來的囑咐,也在他的一句話間散作塵埃。
盯著那俊秀生冷的面龐,我恨得渾身顫抖,掄圓自己的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啪”地一聲后,周圍忽然沉寂。
附近的宮人目瞪口呆,連拓跋頊自己也怔在那里,用手捂著臉,疼痛般低了眼睫,半晌不語。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錦妃,她沖上前來,竟也一巴掌打向我,喝罵道:“賤人,連皇太弟都敢打!”
我側身閃過,知道她出身武將之家,是打過仗的,正要轉身逃開時,但見她右腿一揚,墨綠色的厚厚鞋底狠狠踹上我的小腹,將我踹得慘叫一聲,人已向后飛跌而出。
“澎”地一聲后,我的背脊最先涼透,接著整個身子都栽入水中。(好看的小說)蟲
好在只掉在淺水處,我撲騰兩下,手腳便按住了稀軟的淤泥,尚未及從水中抬起頭,隱隱聽得有人隔著水紋,急急喚了聲“阿墨”,接著,手臂一緊,迅速被拉了上來。
嗆咳地伏在坡上時,才見拉我的人,正是拓跋頊,他雙腿和雙臂上的衣料已濕透,顯然剛踩下水把我拽了上來,墨藍的眸子驚悸猶存,與我目光一觸,即刻轉開了去。
岸上,連翹和初晴剛剛奔來,都在失聲叫道:
“娘娘!”
“阿墨!”
剛才水里聽到的那聲“阿墨”到底是初晴在喚我,還是我的幻覺?我怎會覺得像是拓跋頊的聲音?
拓跋頊早已放開了手,白著臉踏步上岸,和錦妃說道:“我回去換衣服了,錦妃姐姐也消消氣,不必和這么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計較。<>”
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
我的淚水頃刻間泉涌而出,沖著他的背影高喊:“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你才是嘴上沒毛的半大小子!”
拓跋頊的背影仿若僵硬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停頓,很快帶了從人離去。
錦妃見我吃了大虧,大約也解了氣,哼了一聲,拂袖回宮。
我在初晴和連翹的扶持下往回走著,一路止不住自己的哭泣。
她們只當我受了委屈,又受了驚嚇,不斷勸慰著我,我卻充耳不聞。
我只是記起,突然地記起,去年的春天,在相山別院,我第一次和一個叫阿頊的少年親吻。
我說,原來,親不同的人感覺并不一樣;我說,我還親過我本家的一個姐姐。
那個叫阿頊的少年郁悶地說,我根本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我說,他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他說,我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