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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麗華沒來時,劉秀還和陰識談笑風(fēng)生,現(xiàn)在她來了,劉秀反而低垂著頭,變得沉默寡言。陰麗華向劉秀一笑,開口說道:“文叔。”
“麗華小姐!”
“文叔可知,在新市、平林都出現(xiàn)了綠林軍?”
劉秀愣了一下,說道:“有所耳聞?!?br/>
陰麗華問道:“文叔對這兩支綠林軍是怎么看的?”
聽聞她的話,陰識和陰興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劉秀。
在當(dāng)時,陰家是典型的地主階級,而綠林軍則屬于平民起義軍,他們分屬于兩個階層,而且這兩個階層之間自古以來就有著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在其它的朝代里,像陰家這樣的地主階級通常都是站在朝廷的那一邊,屬既得利益者,而王莽的厲害之處在于,他能同時既不討平民階層的喜歡,又不討地主階層的喜歡。他強(qiáng)制推行的土地均分的新政,
讓地主階層和平民階層都對他恨之入骨。
所以本應(yīng)該是正反對立的兩個面,在當(dāng)時卻分化出來三個面,一個是掌權(quán)階層,一個是地主階層,一個是平民階層,三個階層互相對立,這種詭異局面的出現(xiàn),在中國歷史上也實(shí)屬罕見。
在這個大時代背景之下,劉秀的立場就很有意思了。
以出身來說,他絕對屬于平民階層,他就是舂陵的一個普通農(nóng)民,處于社會的最底層,比他身份再低的,那就只能是奴隸了。
而劉秀又是漢室宗親,可當(dāng)時的漢室宗親,乃至周圍的親朋好友,大多又屬于地主階層,像鄧晨、鄧奉乃至陰識、陰興、陰麗華等人。
平民階層的出身,地主階層的家世,讓劉秀的態(tài)度也時常在這兩個階層之間左右搖擺。
劉秀若有所思地說道:“綠林軍的人雖出身貧寒,但紀(jì)律松散,打家劫舍,時有發(fā)生,若不能加以管制,實(shí)難長久?!?br/>
陰麗華追問道:“倘若綠林軍北上,打到新野怎么辦?”
劉秀說道:“可以禮相待?!?br/>
陰麗華問道:“倘若綠林軍要分陰家的地、陰家的房宅、陰家的錢財(cái),又當(dāng)如何?”
劉秀皺了皺眉頭,正色說道:“倘若如此,我愿與陰家一道,共抗強(qiáng)敵!”
陰麗華苦笑道:“文叔只一人,又能對抗幾名強(qiáng)敵?”
“我大哥不會坐視不理!”
說到這里,陰麗華笑了,不再追問。
通過小妹這一連串的問話,陰識總算明白小妹在顧慮什么,同時也聽明白了劉秀的立場。
劉氏兄弟的起事,和綠林軍并不是一道的,而是一股獨(dú)立的勢力,這當(dāng)然也最符合陰家的利益。
他們正說著話,一名家丁跑到大廳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房門。陰識向外看了一眼,揚(yáng)頭說道:“進(jìn)來!”
仆人走進(jìn)大廳里,向在場的眾人躬身施了一禮,然后走到陰識近前,雙手托著一塊白色的絹布,說道:“大公子,是縣令大人托人送來的書信!”
當(dāng)時還沒有紙,所謂的書信,是由沒有染色的白絹?zhàn)幼鳛樾偶?,也被稱為素書、尺素。
陰識接過來,向下人揮了下手,然后他展開書信一瞧,微微蹙了下眉頭。
陰興好奇地問道:“大哥,縣令寫了什么?”陰識說道:“過幾日,太守會率軍途徑新野?!闭f著話,他把手中的絹布遞給陰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們剛說到新市、平林的綠林軍,結(jié)果郡里就來信兒了,甄阜將親帥三千大軍,前往新
市和平林平叛?!?br/>
甄阜要去平叛?劉秀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問道:“都尉大人也一同前往嗎?”
陰識聳聳肩,說道:“信中未提到梁丘賜!”
甄阜為南陽太守,梁丘賜為南陽都尉。按理說,平叛這個差事是都尉的活兒,不該是太守出面,但現(xiàn)在信中只提到甄阜,并未提到梁丘賜,這讓劉秀多少有些意外。
劉秀對甄阜這個人的印象很一般,通過他了解甄阜的一些事跡,感覺此人空有雄心壯志,奈何自身才干有限,且心胸狹隘,剛愎自用。
但劉秀對梁丘賜的印象還不錯,總體而言,這是一位熟讀兵書,會帶兵打仗的將才。
陰識看眼沉思未語的劉秀,笑問道:“文叔,你認(rèn)為甄大人此戰(zhàn)能不能取勝?”
劉秀說道:“若都尉梁大人在,此戰(zhàn)勝算可在八成以上,若無梁大人統(tǒng)兵,此戰(zhàn)勝算應(yīng)不會超過五成。”
陰識說道:“據(jù)我所知,新市軍和平林軍的兵力都不少?。 ?br/>
劉秀說道:“都不下三千?!?br/>
陰識好奇地問道:“雙方兵力相差一倍有余,郡軍還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