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群山,深處,有雷霆轟鳴,有狂風(fēng)呼嘯,仿若有一場秋日雷雨降臨。
人們隔著重重山巒望去,只見得深山上如同黑夜,雷蛇游走,恐怖雷聲震的小兒啼哭,惡犬瑟瑟發(fā)抖窩在墻角,狂風(fēng)吹開了窗欄,雷聲吞噬了一切聲音。
“轟隆隆~”
一道驚雷閃過,亮光照在土地神像、保家仙神像上一閃即逝,山下村子里百姓皆心中惶恐不安。
祁南城中,城隍神面帶憂慮看著南山雷霆烏云氣象驚人,他打開了一冊古書,其上有著城隍諸司見聞記載。
“大宣前朝坤和九年,祁南山中有一黑熊開啟靈智,先后殺三十六男二十四女,食人心精魄,后潛入深山避世不出,導(dǎo)致陰陽司諸神不敢深入山脈追殺?!?br/> “大宣朝的妖物啊?!背勤蛏駠@息一聲,“比我活的還久吶這老熊?!?br/> 其身后,文判官道:“大人,您是在憂心那黑熊精化形后會再次為禍人間嗎?”
城隍神點頭,:“五年前,祁南山脈中已經(jīng)有一只虎妖化形了,還自稱什么平山君,如今這頭老熊再化形了,那可就是兩頭化形大妖了。這等山野中修煉的妖物,是毫無教化可能的只能鎮(zhèn)殺之。
可整個祁南州除了我也找不出第二個達到陽神境界的神官了。”
文判官道:“大人不必太過擔心,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那平山君與黑風(fēng)老怪化形后定然會先決出勝負,然后才會建山聚妖立道場,那不知到何年月才能為禍人間了。
而且大人您不是還點化了一條白蛇嗎?想來有香火神道加持也有了些氣候,那靈蛇有香火在身通識善惡,能護平安,若其真有大造化渡過劫難修成化形大妖,便能保群山安定,到時候您在上請圣皇敕封山神,我們祁南州便再也不是直面人妖邊界的苦差事了!”
城隍神聞言神色復(fù)雜,“說起來容易,可一條小小蛇妖到化形大妖,需要幾百年時間。我們只怕沒有那么充裕的時間了。
聽說北蠻國請來了一些隱世的大蠱師,只怕又要和我們大戰(zhàn)在即了。東側(cè)的大國風(fēng)都國可是虎視眈眈,西側(cè)越國也在重整旗鼓。
而且…”
說到這里,城隍神還特意用了密語道:“聽說,大晉皇宮中那位琴師大人的封印已經(jīng)不穩(wěn)了,說不定……”
“什么?”文判官駭?shù)秒p眼突出,面上竟然有了慌張和驚恐,“琴師大人他…他…”
城隍神瞪了他一眼,“我也只是聽說,不必驚慌,你好歹也是陰神了。我與你說這么多只是想告訴文判官,靠山固然重要,可審時度勢也是能決定命運的。”
文判官雖是陰神,可他仿佛感覺到自己額頭上在冒冷汗,忙躬身道:“是!大人教訓(xùn)的是!”
……
萬蛇山中,青蛇在洞里瑟瑟發(fā)抖,被煌煌天威震懾的心神不寧。
隔壁洞里,白沚忍著心神上的恐懼震懾,仍舊在煉化橫骨。雖然心理上極為難受,可白沚也沒有放棄。因為只有直面這雷劫,不失心膽之勇,方能在將來有朝一日渡過這恐怖雷劫。
太陰少陰二氣流轉(zhuǎn)喉間,妖氣覆蓋橫骨一點點消磨著那根阻礙獸類問天道的橫骨。
橫骨橫骨,橫道截斷之骨,這塊骨阻礙著無數(shù)獸類的智慧靈性,此骨不化,道阻難消,仙路難通!
經(jīng)過數(shù)載消磨苦化,這塊橫骨終于只剩下末端的最后一點。
此刻洞外天雷滾滾,天威更盛,在轟鳴雷霆中夾雜著野獸怒吼,更有黑風(fēng)肆虐昏天暗地,浩蕩天地威壓在懲罰著考驗著逆天生靈。
山林中萬獸驚恐躲藏,群妖瑟瑟發(fā)抖窩在地下深處,連抬頭看一眼天都做不到。
在南方,一座黑山上一只巨熊仰天怒吼,四方黑風(fēng)匯聚黑熊之頂,一炳流星錘自雄妖口中吐出,他將巨錘拋起與天雷相撞,虛空上金雷交戈不知震聾了多少野獸。
黑山腳下一群小妖瑟瑟發(fā)抖的窩著,在山腰有一只直立行走的白狐仰望天穹,身后蓬松狐尾隨風(fēng)飄動,她瞇起狹長的狐貍眼直視滾滾天雷。
萬蛇山洞中,白沚煉化到最后一刻,洞外一聲巨雷恰好響起。
“轟隆隆~”
“嗬~嗬~嗬~”
白沚猛然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液,只覺得通體舒展,從頭到尾一根筋酣暢淋漓。
他感應(yīng)了下口中器官,嘗試著發(fā)出聲音,“嗬~嗬~”
怪異的聲音從蛇口中傳出猶如僵尸一般。
白沚不會說人話了!
成蛇百載,他用的都是蛇類器官,早已忘記人類聲帶的運行,而且煉化了橫骨的蛇妖也與人類喉嚨聲帶構(gòu)造不同,他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yīng)。
“嘎嘎嘎~”
“咕咕咕~”
“嗚嗚嗚~”
“哦~”
“啊~”
“哇~”
“哼哼~”
隔壁洞,青蛇抬起頭,怎么有些奇怪的聲音?
他抬起蛇頭貼近墻壁感知著一墻之隔的鄰洞里的動靜。
深山中,隨著一聲巨熊的咆哮傳來,雷霆戛然而止,烏云濃重下起了秋雨,落在枯黃的樹葉上打落片片死葉,簌簌之音響遍山林,群山披上雨幕如輕煙繚繞,層林盡染秋葉黃,老林里百獸漸漸從天威中反應(yīng)過來。
秋日長風(fēng)起時,山林中又多了位化形大妖。
西虎南熊的勢力范圍再次安定下來,平山君渡劫成功后恰逢虛弱時,被黑熊精算計偷襲重傷,只能修養(yǎng)傷勢。卻不料黑熊老怪趁此機會反而平安渡劫,少了一重外劫加身。
白沚在經(jīng)歷一個多月的練習(xí)后,終于再次說通人言。在這個過程中,他說遍了群獸之語,卻也聽懂了群獸之音,比如鳥語。
傳說中狐貍說人話便需要學(xué)百鳥之語,因為鳥兒是傳說中神明的使者,多為信使傳遞訊息,故而妖類多善聽鳥語。
一個月后,白沚適應(yīng)了聲音,人語水平達到了前世高度,也不結(jié)巴卡殼了。不過由于是蛇妖,天生善魅,他的言語音色帶著淡淡魅惑慵懶,若是聲音輕些就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勾人心弦。
這讓白沚想起了前世看到的傳說,有蛇妖煉化橫骨后,便會用幻術(shù)將蛇頭化作女子,蛇尾藏在水下,在夜間的河邊誘惑勾引落單男子,讓人類以為她是落入水中的姑娘又或者是在水中嬉戲洗澡的姑娘,如果男子心中起了歹念想要下水洗個鴛鴦浴,那么只會洗得連骨頭都不剩。
白沚搖搖頭,不再多想,他今日要去那胡七娘的洞府中走一遭,心中有很多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疑惑都要向她請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