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雙玲和王雪姝一起托人給家屬院打了個電話,讓告訴齊珩與何團(tuán)長他們倆夜里留在文工團(tuán)大院不回去了。
王雪姝笑了笑:“原本還打算著夜里教他廚藝呢,沒想到拖到現(xiàn)在,正好等明天回去算了。”
“來咱文工團(tuán)的食堂嘗嘗,味道也不錯?!?br/>
姜雙玲跟王雪姝還有其他一眾文工團(tuán)的姑娘們一起吃了晚飯,她又幫人畫了兩張畫,一個三十歲的大姐看不下去了,走出來說道:“哪能讓人一直畫啊,來來來,來這邊吃茶休息?!?br/>
“是是是,雙玲姐也累了吧?!?br/>
“姐妹們把你們的私藏拿出來。”
“曾姐煮了茶,花生啊,瓜子什么的都擺出來。”
……
姜雙玲揉了下手腕,被人拉去休息了,順便參加了人家文工團(tuán)的夜里茶話會。
大概無論是什么年代的姑娘,都喜歡收集小零食,什么花生瓜子地瓜干葡萄干果脯柿餅的擺了一桌子,女孩們坐在一起說說笑笑談天,或是說著日常訓(xùn)練時的趣事,或許說著之前見到的畫像,熱熱鬧鬧的,洋溢著青春活潑的氣息。
能考進(jìn)文工團(tuán)的,全都不缺才藝,聊著聊著,還有些唱起了歌,或是跳起了舞蹈,激起了一陣陣喝彩聲。
“蘇欣來跳一個,讓我們看看你之前練得怎么樣了?!?br/>
“林瑤來唱首歌吧,等幾天你不是要外派去省城表演了嗎?就唱表演的那首吧,可好聽了?!?br/>
旁邊有人推了推說話的那人,小聲道:“換人了,那首歌換成了陳芳芳?!?br/>
先前那人噤了聲。
林瑤站了起來,“我給大家唱另一首歌?!?br/>
她清唱了一首歌,旁邊的兩個姑娘給她配舞,她的嗓音條件極好,溫柔的歌聲在人群里傳開。
“林瑤,你進(jìn)步很大啊。”
“高音的部分再穩(wěn)一點就行了?!?br/>
“演出的那首歌不是最適合林瑤唱嗎?”
……
“換下一個節(jié)目,薛妍你來吹個笛子。”
姜雙玲喝了一口茶,手下的掌聲不斷,看著眼前姑娘們的笑臉,就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開班會。
“小姜,你要不要也來唱個歌,聽你嗓子條件挺好的,開開嗓子讓咱們姐妹們聽聽?”
姜雙玲笑著搖了下頭,“我不太會唱歌?!?br/>
在這群搞文藝的姑娘面前唱歌,那豈不是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
“沒事,唱唱吧?!蓖跹╂屏送扑氖?,“早就想聽你的嗓子唱唱歌?!?br/>
“是啊是啊,來一首?!?br/>
“坐在這里的,每個人都得表演一段?!?br/>
“唱吧!”
沒辦法,吃了人家的葡萄干和瓜子,盛情難卻,姜雙玲清唱了一首時下流行的歌謠。
坐她附近的曾淑卉眼睛發(fā)光,“小姜你這唱得挺好的啊,你這嗓音條件,要不要跟著我學(xué)聲樂。”
曾淑卉正好是文工團(tuán)里負(fù)責(zé)教聲樂的老師。
“不了,不了,謝謝曾姐的好意。”姜雙玲連連拒絕。
王雪姝干凈利落地吐出瓜子皮,“我之前讓她考咱們文工團(tuán),她也不答應(yīng),說是要去學(xué)畫?!?br/>
她喝了一口茶水,今天吃太多瓜子了,再吃下去都得上火。
“可惜了可惜了,不過姜同志的繪畫天賦也十分優(yōu)秀?!?br/>
姜雙玲吃了些花生葡萄干后也不再吃了,“我這也快休息好了,趁著還有點時間,我再畫兩張?!?br/>
“夜里能畫的好嗎?”
姜雙玲笑意盈盈,“當(dāng)然能?!?br/>
夜里燈光下更有氛圍,尤其是在夜燈下的鬧市,在四周的人潮涌動中提著手中畫筆,全心全意拋卻身旁萬物沉浸在作畫中,畫完后回神,恍然驚覺身旁的萬家燈火,別有一番滋味。
有些姑娘覺得夜里的光線不太好,想等明天白天再讓姜雙玲幫自己畫一幅畫像,因此有些猶豫。
“幫我畫吧?!币粋€皮膚偏黑的女人站了出來。
“來這邊,你要擺怎么姿勢的?……能把燈光打在這個高度上嗎?”
在黃色的夜燈下,姜雙玲給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格英畫了一幅畫像,格英的身材在女人中算高的了,超過了一米七五,體型比尋常姑娘結(jié)實不少,她的眼窩極深,鼻梁很高,五官帶著濃濃的異域風(fēng)情,她是個來自蘭桑州的姑娘。
格英的心里十分緊張,她怕姜雙玲畫得不好看,因為她和文工團(tuán)其他的姑娘不太一樣,她也是生得美的,只不過她的這種美帶著點粗獷和野性的美,與旁邊嬌嫩的小姑娘們風(fēng)格截然不同。
姜雙玲把這群小姑娘們畫得跟一朵嬌艷的花似的,好看是好看,這樣的風(fēng)格卻不適合她。
“畫好了,來看看吧?!苯p玲能駕馭許多不同的風(fēng)格,通過之前的幾張畫,她差不多已經(jīng)能把這些姑娘們的喜好摸清了。
小姑娘們不過也就是想要一張漂亮的畫像回去自戀一番,就跟現(xiàn)代大家照相都普遍開美顏找角度一樣,當(dāng)然是希望照片或是畫上的自己越漂亮越好。
姜雙玲的審美水平高,她依照這些姑娘們的五官特點和氣質(zhì),畫出了她們最美的模樣。
換另一句來形容就是,她還給加了點適合她們風(fēng)格的濾鏡。
格英走過來在畫上看了一眼,頓時就被畫上的自己給驚艷住了,邊上的幾個女孩見了,也紛紛感嘆:“畫得太美了,格英,你真好看?!?br/>
“下一個來畫我!!”
“先來畫我吧,你等明天!”
……
格英拿著自己的畫像,折都舍不得折一下,她心中高興萬分,“姜同志,太謝謝你了,你的畫真好看??!”
“你喜歡就好?!苯p玲最喜歡別人滿意她的畫作,在她看來,眼前這群年輕的文工團(tuán)姑娘,可比她穿越前遇見的甲方們好應(yīng)對多了。
她畫的也很開心,沒什么壓力。
雖然這個年代物資短缺,吃穿都令人發(fā)愁,但是意外的,日子卻又過得很輕松,大家的精神積極上進(jìn),社會上鮮少有人制造販賣焦慮,沒有一座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肩膀上喘不過氣來。
埋頭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格英很寶貴這張畫,她太感謝姜雙玲了,跑回宿舍里提了一大袋東西送給她,姜雙玲接過那袋東西,發(fā)現(xiàn)很沉,居然是兩斤牦牛干。
“這么多?這怎么好呢……”
“拿去吧,這東西我從小都吃膩了,前段時間回家探親,我?guī)Я俗阕阋宦榇!?br/>
格英給她比劃了一下那個份量,表示自己不缺,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不值當(dāng)什么。
姜雙玲:“……”
對方的脾氣很執(zhí)拗,硬是要姜雙玲收下,姜雙玲只好收下了格英的牦牛干,“明天我再幫你畫一張吧?!?br/>
姜雙玲在心里感慨,她這一趟來還真是收獲頗豐。
又畫了兩張,這邊快要熄燈休息了,她跟著進(jìn)了個女兵宿舍,上鋪有個空床。
“你先睡這張床,我去搬值班室的被褥?!?br/>
快速鋪好了床,是個上鋪,姜雙玲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跟著姑娘們躺床上了。
床鋪顫巍巍的,姜雙玲爬上去的時候只感覺自己搖搖欲墜,底下的床板很薄,給人一種能輕易折斷的錯覺。
很有新鮮感。
姜雙玲躺在床上就不愿意動了。
宿舍里還有另外七個姑娘,可能是因為多了一個陌生人,大家夜里的情緒很高,女孩子們湊成一堆,躺在床上夜聊了起來。
姜雙玲聽了不少文工團(tuán)里的八卦,偶爾也搭一句嘴。
這個年代的人到底還是睡覺早,聊了個把小時候,床上的姑娘們都安靜入睡。
姜雙玲今天畫了不少畫,她其實已經(jīng)很累了,本來以為自己閉上眼睛輕易就能入睡,卻沒想到躺在這個陌生的床鋪上,心里空落落的,總惦記著什么。
她想齊珩和兩個孩子們了。
右手往邊上摸了下,摸了個空,平日入睡時貼著她的溫暖懷抱此時不在她身邊,唯有閉上眼睛的時候,齊珩那一張俊美的臉龐才會跳入她的眼前。
她一天夜晚不輝去,齊珩和孩子應(yīng)該……還好吧?
她們的電話打得早,齊珩那邊收到她不回家的消息,應(yīng)該能像何團(tuán)長平時那樣在食堂打了飯回家,帶著兩聽話的孩子吃飯,食堂的飯菜不能說多么好吃,但也不難吃。
等到第二天孩子們應(yīng)該也能自己上學(xué),她拜托了牛家棟的媽媽幫自己注意一下兩個孩子。
大概不會出什么差錯?
姜雙玲不斷在心里想著齊珩和兩個孩子,想著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人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
家屬院,齊家。
齊珩、齊越、姜澈三個人坐在熟悉的飯桌前,桌子上擺著一碗堆成小山狀的蒸饅頭,旁邊是三小碟咸菜,每個人的面前還有一杯溫水。
飯桌前的男人坐得筆直,拿起一個饅頭,撕開一角喂進(jìn)了嘴里。
他的眼眸低垂,咀嚼時的弧度比平日里夸張得多,周身縈繞著一圈低氣壓。
齊越和姜澈這兩個小家伙抱著白饅頭,眼睛都快要紅了。
昨天還是大餐,今天晚上就成了硬饅頭,兩廂對比之下,就是天堂跌落進(jìn)地獄。
“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姐夫,阿姐什么時候回來。”
男人嘴里的動作一停,把饅頭咽下去,淡淡道:“明天。”
齊越比較憂心,他怕姜雙玲跟上次齊珩出差一樣,一去大半個月都不回來,“爸爸你說話算話嗎?媽媽明天會回來嗎?她會不會十幾天后才回來?”
一聽他這話,姜澈也覺得悲從中來,“嗚哇我要阿姐……”
“她明天要是不回來,我?guī)銈內(nèi)フ宜??!?br/>
兩個小家伙稍微安心了一點。
他倆含淚抱著眼前的大白饅頭,張開小白牙啃了上去,啃完后心中的委屈更甚。
還是那熟悉的硬度熟悉的難吃。
*
何團(tuán)長回到家嘆了一口氣。
他又去找大廚求著傳授了秘籍,甚至還借了鍋鏟回來準(zhǔn)備大顯身手一雪前恥,卻沒有想到他媳婦兒居然今晚上不回家?
為什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