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紅日只在遠(yuǎn)遠(yuǎn)的山巒上透出深深淺淺的紅,霞光從屋頂掃過,照在人的臉上。
姜雙玲用手擋了下,目光落在籬笆上的紫藍(lán)色,幾株牽牛花開在那里。
出來洗漱透氣的王雪姝抬手沖她打了下招呼,王雪姝肚子的月份比她稍大一些,這會兒似乎已經(jīng)有些顯懷了。
“昨天你家弄什么呢,那么香?”
“做了些鹵菜,雪姝姐你要是喜歡,我教你怎么做。”
“行啊,聽著我都流口水了。”
她們說了一會兒話,照在身上的陽光顏色變成淺黃色,卻更加熱辣了,原本清晨涼爽的風(fēng),都變成了夾雜著燥熱的炙烤之風(fēng)。
王雪姝拿著扇子扇風(fēng),“白天的太陽越來越毒辣了?!?br/>
“你家孩子也快放假了吧?!?br/>
“是啊,考完試就該放暑假了?!?br/>
姜雙玲閑著沒事又做了些鹵菜,把之前買的蓮藕全都消耗完了,送了一部分給王雪姝,又跑了一趟姚老師和宋大嫂家。
宋大嫂最近在曬豆瓣醬,姜雙玲之前拜托她幫忙曬一部分。
“你做的啊?真香,就是不夠辣。”宋大嫂嘗了下姜雙玲帶來的鹵味兒,覺得味道好是好,就是辣得不夠帶勁兒。
“我送一袋花椒給你,咱家那邊的花椒,賊厲害?!?br/>
“小米椒你要嗎?”
姜雙玲咽了咽口水:“……不用了不用了?!?br/>
她在心里由衷地佩服宋大嫂。
這么熱的天氣,人都沒什么胃口,頭頂?shù)娜展庖呀?jīng)足夠火辣辣了,再加上一層濃烈的麻辣在嘴里炸開,這人……能受得了嗎?
這天的太陽格外毒辣,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要被烤熟了似的,家里的雞鴨們安安靜靜地在角落里納涼,小兔子們也懶得動彈,彼此都不窩在一起了,新鮮的菜葉子用不了多久便失去所有水分。
姜雙玲原本以為今天中午齊珩不會回來,卻沒想到對方愣是頂著個烈日出現(xiàn)在院子里。
院子里被烤出了一陣青草的氣息,正午的烈日曬得人腦袋發(fā)暈,她根本就看不清院子里那人的臉,刺目的金光使得她睜不開眼睛。
“你快進(jìn)來?!?br/>
自從齊珩中午隔三差五的回來之后,姜雙玲就見過對方無數(shù)次狼狽的模樣,這時候她才知道,以前對方傍晚回來,估計大多數(shù)時候還洗澡換了身衣服。
而如今中午來不及了,衣服上沾著的草屑泥巴什么的一齊帶了回來。
原本那張頗為精致俊美的臉龐,掛著充滿濃重雄性氣息的汗水,臉頰上還帶著點灰撲撲的泥印,細(xì)碎的黑色沙土混在晶瑩的汗水中。
原本應(yīng)該是極為狼狽的模樣,在他身上卻看起來并不狼狽,反而使他的周身充滿了一種野性不羈的美感。
齊珩比之前黑了些,臉上的輪廓卻變得更加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干凈利落的下頷線條,他哪怕是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身上卻持續(xù)不斷地爆發(fā)出一股濃重的荷爾蒙氣息。
尤其是當(dāng)他脫下上半身衣服的時候。
這畫面令人把持不住。
姜雙玲臉紅了下,給他遞了一杯水,溫柔地擦過對方額上的汗水,男人微微瞇著眼睛看她,長而翹的羽睫被汗水潤澤過,顯得又黑又濃。
“不用擦了?!焙人畷r候,齊珩的喉結(jié)性感地滾動了幾下。
齊珩快速沖涼換了身清爽的衣服,洗澡的時候順便把衣服洗了,夏天的衣服單薄易洗,在這樣的天氣里曬一個小時就干透了。
姜雙玲近來就沒有自己洗過衣服,男人夜里帶著兩孩子一起把衣服給洗了,包括她的衣服。
原本姜雙玲不太好意思讓他幫洗貼身的衣服,這男人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的衣服你也洗了?!?br/>
所以你的衣服我為什么不能洗?
姜雙玲只好拖著小板凳漲紅了一張臉看著他洗,洗完了之后,這男人有時候還挺惡趣味的,故意用沾了涼水的冰冷冷手指從她的臉頰上劃過。
而且還只準(zhǔn)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姜雙玲要去碰冷水打算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卻被人攔著不準(zhǔn)碰。
中午煮的是絲瓜湯,這些絲瓜是姜雙玲親自種出來的,吃起來格外有成就感,她喜歡絲瓜湯泡飯,配上鹵藕之類的涼菜,格外開胃。
齊珩快速消滅了一大半飯菜,坐在一旁等著姜雙玲慢悠悠吃完,等姜雙玲吃夠了之后,他才把剩下的所有飯菜解決。
姜雙玲手撐著下巴看著對方,此時午后的風(fēng)透過敞開的大門吹進(jìn)房間里,熱風(fēng)吹起她臉龐的發(fā)絲,吃飯喝足后十分享受地瞇起眼睛,看著身旁的男人道:“齊珩,以后你中午別回來了,這么大的太陽?!?br/>
中午的太陽毒辣,在烈日底下站著,人都快要烤化了,更別提男人穿的是長衣長褲,雖說這樣防曬,但也別給悶得半路中暑了。
“我怕你給半路曬得中暑了。”
姜雙玲聽衛(wèi)生員小覃說,這些天連隊每天都有好些中暑的人。
齊珩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眉毛都沒有動一下,語氣沉穩(wěn)道:“不會?!?br/>
姜雙玲:“……你這是主觀倔強(qiáng),會不會中暑是客觀實際,不是你主觀能判定的?!?br/>
她拿起對方的左手,在他的手心里撓了一下,撫摸過那些厚重的繭子,“我知道你是想回來陪我,害怕我一整天在家寂寞無聊,其實也沒那么無趣,我每天自己畫畫,還能找宋大嫂雪姝姐幾個說說話,還有那幾個衛(wèi)生員,也挺有趣的,更別提……”
“兩孩子馬上就要放暑假了,以后天天有阿越和阿澈兩個孩子吵吵嚷嚷的,我想安靜一會兒估計都得找辦法?!?br/>
“所以你就別來來回回折騰了,你看看外面,太陽那么大?!?br/>
齊珩的臉色晦暗不明,悶聲道:“不大。”
姜雙玲都要被他給氣笑了,“睜著眼睛說瞎話呢,這日頭還不大,反正你以后要是中午再頂著這么大的太陽回來,那我也去太陽底下曬兩小時?!?br/>
“你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去曬。”
姜雙玲作勢就要站起來,卻被男人抓住了右手,下一秒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別去,不要賭氣?!?br/>
“那你答應(yīng)我,我這也是心疼你。”
“好。”
見他妥協(xié)了之后,姜雙玲才放心下來,靠在男人結(jié)實的胸膛上,也不嫌熱,開心了笑了一聲。
*
齊越和姜澈兩個孩子終于放暑假了,放假的當(dāng)天背著小書包開開心心地跑回家里,不住地歡呼喜悅,迎接即將到來的假期,姜雙玲給他倆分配了個洗書包的任務(wù),放假前先用井水冷靜冷靜。
“乖,自己去把小書包洗了,留著下個學(xué)期用。”
“不能把身上弄濕。”
兩人難兄難弟勾肩搭背先去把書包洗干凈曬好,順便玩了水,更是十分機(jī)智地沒有把衣服弄濕。
他倆只是比誰把水潑得更遠(yuǎn)。
姜雙玲在一旁看了下這兩貨的戰(zhàn)況,心想幸好這兩個小家伙比的不是誰尿得更遠(yuǎn)。
這種比試大概只在電視上出現(xiàn)吧。
這兩個小家伙的考試都考得不錯,幾乎每一科都是滿分,得到了老師的夸獎,這成績一下來,姜雙玲各給獎勵了兩套新衣服。
當(dāng)然,就算不考這么好,還是會獎勵兩套小衣服。
牛家棟的媽媽來他們家問成績,聽了這兩小家伙的分?jǐn)?shù)后,嘴上很是羨慕。
“咱們家棟學(xué)習(xí)太差了,你家有什么好的學(xué)習(xí)辦法?你怎么教孩子的?”
“齊珩教的。”兩孩子的學(xué)習(xí)上,姜雙玲確實沒操什么心,大部分是班主任齊珩來監(jiān)管,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打鈴工具人。
“???!齊營長教的?”
姜雙玲點頭,“我這倒是有一些識字卡片,你要不要帶回去給孩子玩玩?!?br/>
“好啊?!?br/>
姜雙玲把自己畫的一套識字卡片送給了牛家棟的媽媽,牛家棟的媽媽贊嘆道:“你這卡片畫的好精細(xì),我也能跟著學(xué)點。”
收了她送的識字卡片,牛家棟的媽媽轉(zhuǎn)頭給送了個西瓜過來。
*
自打兩孩子放假后,姜雙玲在家的養(yǎng)胎日常可算是變得吵鬧而有趣,她帶著兩孩子,幾乎可以說是懶散三人組,睡懶覺的第一號人物。
齊越:“我要早起跑步?!?br/>
姜澈:“我也要早起跑步?!?br/>
……
實際上每天睡懶覺的懶散人物只有姜雙玲一個人,兩孩子比讀書的時候起得早,在齊珩的訓(xùn)練下,他倆在早起這件事上格外自律。
本來大夏天的,就不像冬天那樣眷戀被窩,然而姜雙玲這會兒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上起不來了……
受到肚子里孩子的影響,她變得有些嗜睡,一天到晚總有些睡不夠。
于是齊珩早上臨走的時候煮好了雞蛋留給兩孩子吃,等到姜雙玲醒來后,再做煎餅或是面條當(dāng)做早飯。
家里還有些酥餅和糖,以及葡萄干之類的,這些都沒有藏著,兩孩子想吃自己去拿。
不過這兩孩子早上跟姜雙玲一樣,都不是愛吃甜食的家伙,必須得吃點咸的熱的,才能滿足自己的胃。
比起吃甜甜的酥餅,更想吃姜雙玲煮的面條,或是煎餅與餃子。
到了這個孩子們放暑假的時節(jié),大院子白天蹦蹦跳跳的孩子們也多了起來,朱明明和牛家棟三天兩頭來找齊越和姜澈玩,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孩子捉迷藏,扔沙袋,跳房子,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樣。
當(dāng)然,孩子們多了之后,每天茶余飯后家長教育熊孩子的戲碼也在天天上演。
尤其是牛家,牛政委那破鑼嗓子,全院都能聽得到。
“你這猴孩子你別跑!!你再敢躲帥家去?!”
“救命??!惡霸來掃蕩啦!”
“兄弟們掩護(hù)我……”
“是兄弟就掩護(hù)我?。?!”
……
一蜂窩的孩子湊在一起,那叫一個雞飛狗跳,令家長們頭疼不已,這種時候愛看熱鬧的何團(tuán)長總是會走出家門拿著團(tuán)扇看熱鬧,時而煽風(fēng)點火地“勸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