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淘汰戰(zhàn)前,試煉閣貼心為參戰(zhàn)者提供了各式補充精力、體能的仙家美食,其實諸峰都給報名參賽者備有各種滋補物,藥王峰自然最為豐富,每人手上都分到了十幾瓶精血、補氣、調(diào)養(yǎng)類丹藥,高品以上。
近水樓臺先得月,出在自家手上的丹藥,自然先緊著自家人使用。
半個時辰后,次輪戰(zhàn)開鑼。
還是從初期組先開始,二輪后,初期組參賽者只剩八十二人,同樣有幸運兒輪空。
藥王峰闖過第一輪的三人,有驚無險,同樣過了第二輪。
千仞峰重陽、集仙峰卓麟、橫劍峰宋明同樣輕松過關(guān),根本未竟全力。
要進入最后十名,最少還需要闖兩輪,抽中這三人的幾率大大增加。
嚴夜洲憂心忡忡,眉頭緊鎖,不時打量著身邊的周意竹。
王屏峰挨揍后不敢亂說話,一手撫著后腦勺,身子歪向林默,小聲說道:“二師兄是擔(dān)心他自己,還是周師姐?”
林默道:“你說呢?”
王屏峰道:“依我看,是擔(dān)心周師姐多些,二師兄都多少次參加了,輸麻了,無所謂。”
林默大笑。
嚴夜洲轉(zhuǎn)頭瞪了過來。
王屏峰趕緊捂住嘴,身子往后一躺,用林默身體擋住二師兄不善的目光。
“看不見,看不見,我看不見你,你就看不到我。”
嘴里念念有詞,還盯著宋苗,生怕他又來上一巴掌。
“中期組第二輪爭鋒戰(zhàn)開始。”
隨著臨淵長老宣布,抽簽球再次浮現(xiàn)在主看臺前方,第一個被抽出的來自集仙峰,第一輪中,只出一劍便將一位云巒峰師兄打得吐血認輸。
盛雷鳴。
他躍上高臺,體態(tài)略胖,個子也不高,笑瞇瞇的,長張憨厚老實的臉,很有禮貌地沖臨淵長老揖手行禮:“盛雷鳴請長老幫著抽出一位。”
這種要求長老通常不會拒絕。
很多劍修煉劍都有蓄勢的習(xí)慣,非戰(zhàn)斗不愿出劍。
一只金球打破,浮現(xiàn)出的名字竟然是嚴夜洲。
“小心他借符箓障目?!?br/>
林默抓緊機會提醒。
嚴夜洲笑了笑,縱身躍向高臺,雙腳剛沾地,下意識就拱手行禮,可還沒等他開口,盛雷鳴眼中譏諷之意一閃,左手抬起,向下虛按。
轟的一聲,嚴夜洲頭頂,竟然出現(xiàn)了一具高大的半身金色法相,三頭六臂,手上持有劍、戟、刀、槍、锏、棍六種不同兵器,每種兵器上不是雷光電閃,就是火光熊熊,以迅雷之勢砸下。
“六丁六甲天兵符?!?br/>
在場不少人驚呼出聲,又有人搖頭嘆息,藥王峰嫡傳果然不擅戰(zhàn)斗,只要登臺,意味著爭鋒已經(jīng)開始,你還婆婆媽媽拱手行揖,不是送人頭是什么?
林默相當(dāng)緊張。
不擔(dān)心二師兄修為境界,而是擔(dān)心他出手太不果斷。
周意竹更是站了起來,粉拳緊握,看那架勢,是想直接沖到高臺上去幫忙。
王屏峰哀嚎一聲,雙手捂臉,不敢看接下來的場面。
嚴夜洲搭在一起的雙手,不可思議迅速結(jié)出手印,頭頂瞬間懸起一面金色光圈,符紋流轉(zhuǎn),正是天門峰‘隱元劍訣’中八門遁甲陣。
盛雷鳴劍訣一領(lǐng),飛劍如電,呼嘯而出。
兩人相距不過二十丈,飛劍轉(zhuǎn)瞬即至,根本不給半點反應(yīng)時間。
嚴夜洲腰間那柄‘洞明’出鞘,余音未了,兩柄劍已撞在一起,一團火花,在他身前點亮,燦爛奪目。
一息間,就在他面前不足三尺,無數(shù)朵火花綻放。
兩柄劍短短一眨眼,碰撞不下百次。
“這位嚴師兄不是藥王峰余祖嫡傳嗎?”
“余祖嫡傳又怎么啦!”
“怎么這么能打,和盛師兄也能打得有來有往?”
“這也叫有來有往,明明是盛師兄打得他無還手之力好不好。”
……
一炷香時間不長,很快過半。
嚴夜洲一直處于守勢,連一劍像樣的還擊都沒有,若這樣下去,就算挨過一炷香,十有八九,也會被證監(jiān)長老共同判負。
頭頂那座三頭六臂的金身法相開始黯淡,六件武器輪番轟砸的八門遁甲陣搖搖欲墜。
嗆然脆響,銀瓶乍破。
金色光圈崩裂,符紋螢光四散,六件兵器挾風(fēng)帶雷重重砸落。
嚴夜洲伸手,捉住了劍柄。
滿眼火花流螢,本來正往四方飄開,此時如獲勅令,紛紛向他聚攏,流螢落在劍上,劍刃振鳴,振出無數(shù)道疊影。
疊影化作三道清光,分別朝三個不同方向畫弧激射而出。
清光并非幻影,而是真實存在,撕破空氣,半空中留下三道白色水霧,這便是劍芒,劍氣凝結(jié)出的真實光芒。
三道劍芒疾若飛矢,向二十丈外的盛雷鳴呼嘯而去。
嚴夜洲終于還手。
此時場面甚是混亂,法相以六件兵器砸下,轟然巨響,高臺搖晃,地面升起塵霧,遮擋了大多數(shù)人視線,根本看不清現(xiàn)場發(fā)生了什么?
極少數(shù)才看清,劍芒飛出的瞬間,嚴夜洲不在原地。
看著三道明亮的劍光,盛雷鳴神情淡然,衣袖輕揮。
剛才還在二十丈外的飛劍,瞬間回到身前。
迅疾如風(fēng),只是一種對快的形容。
盛雷鳴的劍不但有風(fēng)的迅速,也有風(fēng)一般如意輕柔。
嚴夜洲蓄勢一劍,尚未來得及嶄露鋒芒,便被攔住。
劍影在半空相遇。
一聲清脆鳴響驚徹高臺。
嚴夜洲的身形從一道劍芒后現(xiàn)身,面色略顯蒼白。
長劍就握在他手中,劍光略黯。
兩人近在五丈以內(nèi)。
盛雷鳴的飛劍氣勢大漲,化作一道閃電,筆直一線,破開空氣。
遠在觀戰(zhàn)樓臺上的上萬少陽弟子都能感受到這一劍撲面而來的威壓氣勢。
太快了!劍勢如雷。
“可惜……”
橫劍峰路瀟正欲發(fā)表感慨,眼睛驟然睜大,仿佛見到了不可思議的畫面。
觀戰(zhàn)樓臺瞬間鴉雀無聲,好像同時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
震驚來自嚴夜洲。
飛劍刺中了他,卻沒有見到血光飛濺。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的身體原地消失,在盛雷鳴背后出現(xiàn),似乎剛剛站在那里的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一道符術(shù)殘像。
他的劍正擱在盛雷鳴的肩膀上,劍鋒緊貼頸部動脈。
“你輸了?!?br/>
盛雷鳴頹然點頭。
“我輸了。”
場上歡聲雷動,叫得最起勁的全是藥王峰弟子。
集仙峰弟子面色如考妣,一個個無精打采。
盛雷鳴是誰?
宗主親傳!
集仙峰在筑基中期組最被看好的人物。
怎么就輸了,還不是輸給橫劍峰、千仞峰,這些歷年成績好的山頭。輸給往年最不起眼、公認不擅廝殺的藥王峰,這種結(jié)果豈能令他們服氣!
于是有人想起那個傳言,開始和身邊同伴交流起來,嗡嗡的交談聲在藥王峰眾人高聲歡呼下毫不起眼,卻如同瘟疫,感染了其他樓臺上除藥王峰以外的弟子。
“聽說嚴夜洲也會煉造化丹和絳塵丹。”
“不是怎地,要不盛雷鳴會輸?!?br/>
“讓劍嘛!誰還不懂,給藥王峰一兩個名額,換取宗門大戰(zhàn)前的實力,這筆買賣劃算,我若是宗主,我也愿意?!?br/>
“就算給,也別在爭鋒戰(zhàn)上用讓劍的方式給吧!這讓盛師兄情何以堪,讓宗主顏面何存?!?br/>
“誰叫他是宗主親傳弟子,他不做出犧牲,誰來?”
“說得也對,直接分配名額給藥王峰,其他諸峰有意見,這種讓劍,最少沒占別峰名額?!?br/>
……
……
上萬人的小聲交談,主席臺上諸峰首座未必能一一聽到,但總能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路瀟看著李凡,淡淡道:“真是你的意思?”
李凡面色鐵青,沒好氣道:“沒長眼睛??!高臺上發(fā)生的一切,你沒看見。”
石革道:“嚴夜洲不是用的本宗劍訣,極可能來自余祖?zhèn)魇冢犝f青木宗替身術(shù),幾乎以假亂真,配合木遁,一瞬間讓盛師侄著了道實屬正常?!?br/>
路瀟嘆了口氣:“說得也對,本宗劍訣殺力上無可爭議的五源第一,在遁術(shù)、幻術(shù)、符箓造詣上,與其他宗門還是存在差距,弟子們實戰(zhàn)上也有待提高?!?br/>
石革道:“諸峰弟子也應(yīng)該每五年來一次劍訣大比,至于章程嘛!這就要看李宗主如何確定了。”
他看向宗主。
李凡似乎心思不在這兒,神不守舍,根本沒留意他們的談話。
……
高臺上爭鋒繼續(xù),顧鳴再勝一場,中期組至少已確保兩人入圍前二十八強。
顧鳴為此準備多年,甚至放棄了上個十年的爭鋒,就是準備在今年為藥王峰爭取一個進入神緣秘境的資格,上一次花落藥王峰都已經(jīng)是一百八十多年前,余祖憑數(shù)不清的法丹,生生砸出來一個名額,至今讓諸峰頗有微詞。
接下來宋苗和韓必立的失敗,更坐實了集仙峰讓劍之嫌。
大家都把目光焦點放到了林默身上,畢竟他才是此次流言的源頭。
此輪無人輪空,倒數(shù)第三場,林默終于被抽中,而他的對手竟然是位承露峰師姐金玲嬌。
不是說女修比男修弱,而是女修天生在修行上就會比男修慢一步,斬赤龍,斷凡塵,煉氣境上,女修必須經(jīng)過這一套復(fù)雜而痛苦的流程,經(jīng)歷數(shù)年,十幾年都有可能,等于比男修多出一個修行天塹鴻溝。
這也是筑基之后,雙修道侶很少有后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