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
林歆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從哪里聽到這句話,又是為什么把它記住的了。但原本只是覺得很有哲理的話,落到自己的生活中,卻像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她回了家,取了醫(yī)??ǎ汇y行已經(jīng)下班了,存折是沒有用的,但好在還有一張綁定存折卻從未用過的銀行卡。林歆去自動提款機上取了五千塊錢,想了想,又多取了五百,雖然不知道夏明亮墊了多少錢的救護車費,但想來,這么多也足夠了。
城市里萬家燈火,街頭的霓虹燈不停閃耀,馬路上車水馬龍,街邊的夜宵攤人聲鼎沸;林歆卻拖著自己小小的身軀,在這個還很陌生的城市里不停地奔波。初冬的晚風吹拂著她的面頰,她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寒意,朝著自己的身體襲來。
這個城市很大很大,大到每一個人都是陌生的;這個城市很小很小,小到容不下一張平靜的課桌。
林歆交了住院押金,領了陪床證,再又來到外婆的病房外;卻看到夏明亮正和一堆或是打著繃帶,或是滴著吊瓶的小青年聊天。
這些人穿著林歆眼中的奇裝異服,戾氣十足,臉上也多有忿忿不平之色,一看就是街頭的小混混。林歆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
背對著她的夏明亮還在低聲地解釋著什么:“我是真遇上事了,老太太當時感覺都快死掉的樣子,哥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一個領頭的混混不滿地說道:“老太太你就不能見死不救,我們幾個你就放生了?虧得我們怕你放學晚趕不及,還特意把架約到你學校附近。結果人家二炮子一站出來,看你不在,那囂張樣,就別提了;哎,我們這邊沒一個能打的,不就只能看著他囂張?”
其他混混也七嘴八舌的說話,好在他們還意識到這是醫(yī)院,都把聲音刻意壓低。
“一開始二炮子還慫得很,躲在人群后邊,就是為了跑路方便,結果看你不在,他立馬就站到最前邊了?!?br/> “也就是夏哥能治得住他,夏哥不在,他就是一猴子;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猴子!”
“拷,你說得我們豈不是連猴子也不如?”
林歆清楚的聽到,一向桀驁不馴的夏明亮,竟然也會有如此“低三下四”說話的時候:“哥幾個,這次是我的錯。呆會你們針打完了,老吳家燒烤,我請酒賠罪!下次,下次看我干翻他們!”
領頭的混混一擺手:“說什么請酒賠罪就沒意思了,你也是為了救人。換成誰都會這么干。再說了,你是我們的大哥,小弟為大哥挨兩刀又有什么,那叫講義氣!你們說……哎,你誰啊?怎么偷聽我們說話!”
這最后一句,是指著放慢了腳步的林歆說的。夏明亮和其他混混同時轉身,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來,林歆只覺得滿臉通紅,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但她還是鼓足勇氣,走上前去;掏出口袋里已經(jīng)被捏出汗的五百塊,遞到夏明亮手里。然后什么話也沒說,開門進了病房。
關門的一瞬間,外面?zhèn)鱽砹恕芭丁?、“咦”、“啊”……的感嘆之聲。緊接著,夏明亮也跟了進來,他神情復雜地把錢放在外婆的枕頭邊,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拉著那幫狐朋狗友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