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賀琛就從未脫離過媽媽的掌控。
從吃飯穿衣,到玩具游戲、再到報班交友……每一件事情開始的時候,賀琛都自信滿滿的以為“我能作主”,然而每一件事情終結(jié)的時候,他都只能驚訝的發(fā)現(xiàn),媽媽刻意、又仿似是不經(jīng)意般留下的痕跡。
久而久之,賀琛也就放棄了反抗,像是“懲罰林歆舅舅一家”這種事情,賀琛直接就交給了媽媽去辦。
不交給她又能如何?無論找到誰,反正到最后,媽媽都是會知道、而且一定會插手的。
而且,賀琛也從來沒有想過,真相能瞞得過自己這位火眼金睛的媽媽。照著以往的經(jīng)驗,他甚至知道,發(fā)難的日子就是今天。
這是非常容易判斷的,音樂會之前,為了讓他保持平靜,媽媽就算有再多的話想說,也只會憋在心里。而在音樂會獲得極度的成功之后,媽媽也一定會留下兩天的緩沖期,以讓母子倆都盡情享受這種美麗的心情。
而今天,是第三天。
更不用說,就在今天,學(xué)校還出了那樣的大事。
所以,賀琛一點也不奇怪,這個晚上,媽媽會坐在餐桌前,等他共進晚餐。
他奇怪的是,整個用餐過程里,媽媽只說了一句“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就閉口不言。
甚至連網(wǎng)上炒得大熱的“初戀小白菜”,她也沒有問一句“是誰”。
從接手了父親的公司以后,媽媽就一直非常地忙碌;而賀琛在晚飯后,也會雷打不動的學(xué)習(xí)、寫作業(yè)、練琴、鍛煉……所以,只在用餐時交流,這已經(jīng)是長期以來,母子間一種不成文的默契了。
但今晚,賀琛苦心想了好幾天,準備了一肚子的腹稿,都被堵在喉嚨眼里。這讓他有些難受,雖然如往常一般,桌上都是自己愛吃的菜,但他卻有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直到媽媽放下筷子,優(yōu)雅的用手絹擦過嘴之后,她才說了今晚的第二句話。
“水果攤那邊,他們可以原價續(xù)租,也不會再有人去騷擾了;他們的孩子,也可以繼續(xù)回去讀書;但加蓋的房子,不要指望能夠法外容情?!?br/> 賀琛有些驚愕,但還是習(xí)慣性地回答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br/> 進了琴室,打開譜架上的op25、no、10,原本閉著眼睛都能流暢彈出的練習(xí)曲,此刻卻怎么都有種晦澀的感覺;想了想,賀琛又從書架上翻找了一會,找到一本已經(jīng)堆滿灰塵的車爾尼740,放在譜架上,隨意地翻到一頁,照著彈下去,但依然彈得磕磕絆絆,十根手指,兩條手臂,都感覺極為別扭。
也就是現(xiàn)在,疊源市里再沒人敢當(dāng)賀琛的鋼琴老師,琴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否則的話,劈頭蓋臉的責(zé)罵,是一定少不了的。
賀琛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亂了,再練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雖然和夏明亮說那番話的時候很有底氣,但賀琛非常明白,在媽媽發(fā)話以前,一切都是不能算數(shù)的。
但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此刻無法,也不敢去問。
就在這驚疑和無奈之間,時間悄悄的溜走了。緊張的復(fù)習(xí)之后,會考,期末考,兩場大考接蹱而過。
會考對于賀琛和林歆這種學(xué)霸,自然是沒有任何難度的。成績下來后,都是全a通過;安娜、張銘銘、古咚咚、夏明亮這些人雖然差了點,但既然能進市一中,怎么也不可能連這種考試也過不了,哪怕幾門課程只考了b、c,但也算是一路碾壓而過。至于期末考試,在考完對過分數(shù)以后,大概也就知道自己能排在第幾,除了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蟲之外,大家真正在意的,不過是這一次,賀琛還能拉下第二名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