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說著話,就進(jìn)了二姑娘袁明娘的屋里,見袁明娘的臉紅腫一片,便露出驚訝的表情,“二姐姐這是怎的了,怎么臉成這樣子,是不是這些個丫鬟沒伺候好二姐姐?”
  二姑娘袁明娘被親娘打了一巴掌,這心氣兒還未消,又讓袁澄娘冒失地闖進(jìn)來看個正著,簡直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她還捺著性子,“恐是這時節(jié)花開了,有些兒受不住,便成這樣子,五妹妹過來怎的不叫丫鬟們先來通報(bào)一聲?”
  袁澄娘湊近二姑娘袁明娘,見她臉上分明有指印,估摸著必定出自府中人之人,侯夫人那邊還不值得打袁明娘,許是她那位大伯娘?她猜是這么猜,到底沒真覺著是那位大伯娘,那位大伯娘自來是府里合格的當(dāng)家主母,一向是很疼愛二姐姐袁明娘。
  她瞪起眼睛來,“你們都是怎么伺候的,還不想辦法讓二姐姐消了腫!”
  她的話才起個頭,就讓二姑娘袁明娘打斷了。
  袁明娘嘆口氣,手微微扶住頭,聲音微弱,“五妹妹,別這般兒大聲兒,我這會兒聽不得大聲,這耳里就嗡嗡的難受,你且坐著會,輕聲兒說話,我才好受些……”
  她臉色微白,當(dāng)然那邊紅腫的臉還是紅腫著,明眸水意盈盈,楚楚之態(tài)竟比得過大姑娘袁瑞娘。
  袁明娘一向以端莊自居,不愛做楚楚之態(tài),但自醒來后發(fā)現(xiàn)端莊兒并不能讓她活得更好,她便悄悄兒地學(xué)起一絲楚楚之態(tài),攬鏡自照,頗有些成效。此時落在袁澄娘眼里便是她練就多時的姿態(tài),令袁澄娘暗暗稱奇,也不知道這位二姐姐怎的就改了心性,她心里頭也最煩袁明娘有事沒事便裝個姐姐的樣子來當(dāng)和事佬。
  “二姐姐既然難受,妹妹我也就不多打擾了,”袁澄娘撇撇嘴,隨口就吩咐身邊的紫藤道,“把我?guī)淼臇|西給二姐姐放下,二姐姐定會歡喜的?!?br/>  沒等二姑娘袁明娘反應(yīng)過來,紫藤已經(jīng)將一細(xì)長錦盒放在桌面,跟著袁澄娘就走了。
  袁明娘被袁澄娘這脾氣氣得不輕,本就心里頭有氣,這一氣見著這放著的紅色錦盒便起了火氣,將東西往地上狠狠地一砸,嘴里恨恨道:“祖母真把人給縱壞了,這么小年紀(jì)就曉得給我臉色看了!”
  紅色錦盒被砸在地上,盒子破開了來,露出里面純金的手鏈,由朵朵清雅的梅花接成,花芯兒還襯著璀璨的細(xì)致紅寶石,便是瞧上一眼,也能讓人立時就歡喜了起來。
  粉黛驚見這手鏈,連忙上前將手鏈小心翼翼地?fù)炱饋恚滩蛔《嗫戳藘裳?,只覺得這梅花圖樣真如臘月時節(jié)枝頭綻放的臘梅一模一樣,中間鑲著的細(xì)粒紅寶石,更襯著這手鏈別致之處。她不敢多看,趕緊將手鐲雙手呈到二姑娘袁明娘面前,“二姑娘,您看看這手鏈?”
  “什么破手鏈,就……”袁明娘正在氣頭上,嘴上訓(xùn)斥著,話還沒講完視線就觸及粉黛雙手上的手鏈,眼里露出驚喜之色,又迅速地若無其事狀,“不過是條手鏈,她也值當(dāng)巴巴地送到我面前來,拿這個東西來討好我呢,真是隨了她外祖家的稟性!”
  她收回視線,往手鏈瞥了一眼,“還不快收起來?!?br/>  粉黛不是第一次聽見自家姑娘說五姑娘的事,她也就耳朵里聽過,并不往心里去,“奴婢這就替姑娘收起來,姑娘覺著五姑娘送這么貴重的手鏈過來是何事?奴婢覺著這五姑娘怪怪的?!?br/>  袁明娘看著粉黛將手鏈?zhǔn)掌饋聿湃魺o其事地收回視線,聽著此話不以為然,“還能有什么怪怪的,不過是叫祖母給寵壞了,還敢對我甩臉子,不就是讓她輕點(diǎn)兒嘛,就氣哼哼地走了,當(dāng)我也要縱著她不成?”
  粉黛連忙奉承道,“是姑娘好心性兒,惦著這些姐妹之情呢?!?br/>  袁明娘嘴角一動,又扯動面皮兒,疼得她沒敢再說話,心里不安的就怕這臉真有什么事兒,若這臉毀了,她還能有什么臉面。“我睡會兒,你且看著時辰,項(xiàng)媽媽那邊記得過去問問,有事兒便一件都不能落下的稟我?!?br/>  粉黛心下雖疑惑,到底沒問出口。
  這邊袁明娘敷了臉后才睡下,家學(xué)那廂都使人同女先生請了病假。
  到是袁澄娘從袁明娘那邊出來后,心境兒就特別的好,便是抬頭瞧著與平日并沒有什么不同的藍(lán)色天空都十分的感慨,瞧著那不遠(yuǎn)處的小湖,湖里的荷花冒起了尖尖角,光看著這些,她也能想象得出來荷花開滿湖面的景致來——
  尤其這湖里,她自己走進(jìn)去過。
  她確實(shí)是進(jìn)過這湖,且是自己進(jìn)去的。
  袁澄娘站在湖邊,瞧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那會兒她大概是頭腦發(fā)暈就自作主張地入了湖,還想著嚇親娘何氏一嚇的,最好嚇得何氏不要再有念頭生弟弟,她此時才覺得自己是那么的蠢,三房沒用兒子,這意味著什么,她上輩子到自己有了孩子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