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站在最前方,面對著不過五六十人的教眾,這些天來承受著魔宗覆滅的打擊,如今仍然面色冷靜,聲音冷厲如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教一直以來潛心修行,并不干擾俗世,然則眼看我教信奉者逐漸增加,勢力不斷增大,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人物們就覺得我們礙了眼,然后就給我們安插上了接引天魔,摧毀城池的大罪,趁機帶領邊軍剿滅了我教九成九的精銳,實在可恨。”
話到這里,略作停頓,趙楷能感覺到周圍氣氛的降低,幾乎所有人的面上都露出了憤怒和怨恨的神情,很顯然他們對這番話信賴不已。
這就讓趙楷十分納悶了,這種他都快聽不下去的胡攪蠻纏,放到一個普通百姓的耳中,也不至于引起這樣的信服感,這些個殘余的魔教中人到底什么來頭,不可能連一點內幕都不知曉吧。
趙楷用余光始終盯著那身材筆挺的舵主,當看到他那一雙陰厲如鷹的雙眼時,趙楷便感覺到一陣冰冷的氣流隔著老遠竟然來到了自己的體表周圍,他心頭巨震的同時,放棄了多做停留的打算,雖然那人現在并未察覺自己,但他身上散發(fā)的陰邪氣息在感受到自己精神力探查的同時,潛意識下直接警告與反抗,而且頗為奏效,這番情形很明顯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只是現在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筆挺著身子認真地聽著舵主講話,趙楷根本沒有辦法逃離,總不能瞎編一個什么上廁所的蹩腳理由吧,那不主動引起懷疑的嘛,所以就只能再觀察觀察了。
“既然他們卑鄙至此,也就別怪我們報復了,就讓這些愚蠢的人們再歡慶幾天吧,春節(jié)很快就到了?!?br/> 趙楷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被觸碰到了最溫暖最愜意的地方,對方話里的意思很明確了,那就是要在春節(jié)當天動手,如果說趙楷剛才的憤怒值還屬于那種忍一忍可以暫時咽下的程度,那么如今他便不可能放過這里的每一個人了,因為這個春節(jié)是他夢寐以求多年的第一個假期,他又怎么會任由這些人瞎擺弄呢。
還有六天的時間,趙楷并不覺得這些個連綾羅初境都沒達到的江湖混混到時候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但就怕這些人找比他們更加弱小的平頭老百姓下手,別說他們干不出來,這些個內里的良心完全被教義遮蓋住的瘋子,肯定會好好聽那個舵主的吩咐的。
“我今天過來主要交待兩件事情,一件就是關于行動的保密工作,離計劃的實施很接近了,容不得半分差錯,所以這幾天你們都盡量減少外出,我看過這里儲存的干糧和水,倒也算充足,所以你們沒事就不要出去走動了。
再一會兒我教過你們吸食教中精氣的口訣和手法之后,就自己抓緊練習,必須熟記于心,到時候我們的報復才能達到最佳效果?!?br/>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嗖嗖嗖冒著綠光的那種,在這些人的心里小瓷瓶中的魔氣可是實打實的好玩意,強筋健體增強力量不說,可能還會延年益壽,這就是被邪教思想荼毒了的人們,趙楷實在是很無奈呀。
這時候人群終于有了動靜,人們一個個往前邊聚攏,不時還有推搡,就像是在爭搶絕佳的學習位置,舵主倒也不阻止,他顯然是知道這些人的心思,而且也明白這時候的人們應該也聽不進去什么話,也就先任由他們互相擠著,打算等鬧騰夠了,再傳授口訣和手法。
趙楷搖了搖頭,看來除了那名舵主以及其背后站著的三個人外,其余的家伙們全都是不學無術又誤入邪教的混混,他們應該壓根就沒參與到與軍方的大戰(zhàn)之中,估計平時也就是最外圍的人員,被騙個錢之類的還行,至于真正的魔教的內部信息是接觸不到的。
現在趙楷終于搞清楚這里是個什么狀況了,一大群在凌平城大劫中幸存下來的低級邪教徒,被幾個真正的魔宗余孽重新聚集在一起,準備借助那不知從何得來的魔氣,等到春節(jié)那一天來一場大動作,也算聊以慰藉這些人這些天里無能狂怒的心緒。
嘆了口氣,趙楷沒有再停留的打算,自然也不能錯過如今這個好的機會,他的身子逆著人流不斷向后,但裝模做樣的功夫還是有的,表面上看去,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青年擠不過身后的那些個大漢,無助地就被推搡到了人群的最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