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風(fēng)吹動道路周圍的樹木,深秋之后還殘留的樹葉,在寒風(fēng)中發(fā)出簌簌的聲音。
或許是故事說到這里,有些讓人心里不太舒服,老板在沉默許久之后,才繼續(xù)開口。
“那一刻,蒼凝終于想起了。十六歲那年,悄無聲息的一場喪事,在自己手中漸漸冰涼的父親的手?!?br/> “只是那時,不知為什么執(zhí)念所致,他竟一直沒相信父親的死。這么多年來,他除了練刀,還是練刀,對父親的死,哭都沒有哭過?!?br/> “沒想到多年之后,“父親死了”這樣的感覺卻終于才遠(yuǎn)兜遠(yuǎn)轉(zhuǎn)地繞了回來,那一刻他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空?!?br/> “然而,除了蒼凝自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眼神為何掃視全場,又為何從粲然轉(zhuǎn)向灰白。在他獲勝之后,他身邊的蒼姓族人靜默一片,鴉雀無聲?!?br/> “這種靜默持續(xù)好久之后,輩分最高,年紀(jì)最大的蒼九爺才開口道:這孩子,一向不怎么出聲,可我早知道,他必有出息。他父親不容易。從他父親原來讀書習(xí)劍,苦求一鳴時,我就覺得,蒼家這一支,終必有人會有出息。”
“這一句說罷,大家都深有同感。場中一時歡悅起來,被噤了半天的孩子們終于得了支持,解了禁的開始興高采烈的喧鬧起來。一切恢復(fù)了子弟會該有的樣子……”
年聽到這,鼻端輕輕的哼了一聲,顯然對于故事里這位蒼九爺和所謂的蒼家人感覺到不屑。老板沒有在意她的動作,而是繼續(xù)說道。
“那話有點“事后諸葛亮”,可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蒼凝明白,那是蒼姓這一大族人延遲多年后終于對自己的接受?!?br/> “盡管這一句話,來的太晚太晚。他曾經(jīng)覺得自己需要這一句,需要他們可以“順理成章”的接受他。為這接受,他苦熬過很久——可現(xiàn)在,他忽然覺得不需要了。”
“該來的沒來……”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卻又陌生的族人,蒼凝腦中一片空白,能想起的只有這么一句?!?br/> “他看著各家準(zhǔn)備子弟獲勝時鳴響的鞭炮一齊響起,炸得稀松的紅紙滿場里飄落,接下來該是騎上頭高頭大馬巡街掛旗了……”
“可蒼凝暗暗地退走——父親沒來,那熱鬧也突然熱鬧得無宜了。”
“就是那之后第二天,蒼凝變賣了所有一切,換了頭不起眼的驢子,生平第一次走出了祖輩聚居的鷹潭。”
伴隨著折扇合攏的聲音,老板的故事,到這里戛然而止。
年等了老半天,也沒見老板繼續(xù)說下去,心里這才恍然,原來這個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嗎?
“這,就完了?”
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有些失神,這個故事聽下來,她總感覺有些意猶未盡。而且,開頭老板說的那個故事和這段雋永刀有什么聯(lián)系嗎?
難道就只有那一句,該來的沒來?
“嗯,暫時完了,坐了一天的車,前面就到瑯琊城了,那地方聽說溫泉不錯,我打算去泡一泡,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