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幫著燒熱水，來回忙活。
????產(chǎn)婆看過，只不停的哎呀，“這是早產(chǎn)了??！還不到月份呢！”
????劉氏嚷嚷著叫聶大郎和云朵，“快讓他們找鎮(zhèn)上的大夫，快點(diǎn)拿人參來！三弟妹當(dāng)初就是吃了人參才挺過來的，瑩兒這可不能有事兒，她懷的可是我們老聶家第一個重孫子！”
????趕來看情況的人聽這話頓時就笑了，孫子再主貴，都分家了，也沒有讓人家白白拿人參的！憑啥?。?？
????“幫不上忙，別在這里礙事！”甘氏喝了一聲。
????劉氏不滿的瞪眼，“我哪在這里礙事了！我兒媳婦臨盆，當(dāng)然得我在這看著了！大郎和云朵呢？當(dāng)初老三媳婦兒生聶嬌，可是又請大夫，又拿人參的，這會連人都看不到！”
????云朵也是聽說孫瑩兒早產(chǎn)，雖說她厭煩二房的人，但孫瑩兒也是個命苦的，聶二郎又不在家，她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沒進(jìn)門就聽劉氏說這話，她沉著小臉進(jìn)來。
????劉氏看見她，頓時一喜，連忙道，“快點(diǎn)叫個鎮(zhèn)上大夫來，讓拿著人參過來！瑩兒早產(chǎn)，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得了了！”
????云朵理也沒理她，直接問甘氏情況咋樣。
????外面聶郎中過來了，甘氏忙進(jìn)去陪著把脈，說是沒有大礙。
????劉氏卻不放心，她孫子就金貴，憑啥三房的生丫頭片子還吃人參，她孫子出生就沒有??？
????云朵沒聽她嚷嚷，直接走了。
????劉氏在后面叫嚷，“你們有沒有人性！？見死不救是吧??？養(yǎng)活了個白眼狼，這邊都快要死人了，連把手都不幫！那心是黑的??！長這么惡毒，就不怕以后你們生不出兒子來！”
????眾人都很是鄙夷，聶郎中都說沒大礙了，還罵著讓人家大郎和云朵請大夫拿人參，一副人家欠你的一樣！
????聶大郎過來看了下，冷眼看著嚷嚷的劉氏，當(dāng)即就叫人跟他回作坊趕騾車，去鎮(zhèn)上請大夫來，讓大夫帶上人參。
????“也只能做的這么好了！”村人聚在一塊唏噓。
????劉氏這才不嚷嚷了。
????柳氏抱著聶嬌過來，老遠(yuǎn)聽見孫瑩兒叫的慘烈，沒敢抱閨女上前，拐彎去了作坊，請?jiān)贫鋷退搭櫼粫檵?，她去那邊幫忙?br/>
????孫瑩兒是頭一胎，生的艱難些。
????鎮(zhèn)上的大夫很快被接來，孫瑩兒娘家人也急忙忙過來了。
????大夫把了脈，也說沒有大礙，“頭一胎多數(shù)生的艱難些，沒有大礙的。”
????劉氏非得讓用人參。
????大夫眼里閃過疑惑，明明沒有大礙還非得用人參，啥時候村里的人這么富裕？這么看重兒媳婦了？不過病患家屬要求，他自然沒有不應(yīng)的，用些人參對產(chǎn)婦也有很大的益處，就開了參湯。
????不久，一聲嬰兒啼哭響起，產(chǎn)婆包了嬰兒，笑著恭喜，“大喜！大喜！是個大胖小子！”接著就說，“二郎媳婦兒沒少吃好東西補(bǔ)著，這小子長的可不??！”
????孫婆子抹著眼淚伸手抱外孫。
????劉氏連忙擠過來，把嬰兒抱走，笑的只見眉毛不見眼，洋洋得意道，“我就說，我二郎是有福氣的，這不，頭一胎就生了兒子！哈哈哈哈！”
????孫婆子壓下心里的忐忑，扯著嘴角應(yīng)和一句，“是啊！聶善是個有福的！”
????生產(chǎn)完的孫瑩兒，躺在炕上眼淚無聲的落下，浸滿淚水的眼中滿是恨意。
????孫婆子看著，連忙撲到閨女跟前，問她要吃的不，要喝水不。
????孫瑩兒閉上眼，搖搖頭。
????外面張氏忙端了雞湯過來，孫婆子道謝，吹了喂孫瑩兒喝，“你身子虛，得多吃點(diǎn)滋補(bǔ)的，娃兒還要吃奶呢！”
????孫瑩兒睜開眼，孫婆子忙給她擦了眼淚，紅著眼喂她喝雞湯。
????柳氏笑著湊趣，“瑩兒生了小子，看高興的都哭了?？蓜e再哭了，月子里不能哭，會哭壞眼睛的！一舉得男，瑩兒好福氣，該是高興才是！”
????“是??！一舉得男，可不是啥人都能有這福氣的！我以后就有孫子抱了！”劉氏得意的接話。
????柳氏神色僵了一瞬，笑著沒有接話，轉(zhuǎn)身跟甘氏道，“娘有事兒再叫我。我在這待了這么久，嬌兒還在作坊云朵幫忙看著，不知道鬧人沒鬧人，我就先過去看看了！”
????甘氏正在燉下奶的鯽魚湯，點(diǎn)頭應(yīng)聲，讓她回去。
????劉氏抱著孫子輕哼一聲，不滿的嘀咕，“以為湊過去就能得好兒了！還多光榮一樣！”
????柳氏走到大門口腳步頓了下，扭頭還沒有走的大夫，眼里閃過嘲諷，快步離開，朝作坊去。
????大夫還等著結(jié)算，就算診費(fèi)不給，人參錢總得付了的，“現(xiàn)在娃兒已經(jīng)平安落地了，你們把藥錢結(jié)了吧！馬上天要黑了，我還趕著回去呢！”
????“啥藥錢？我們又沒吃藥！”劉氏翻個白眼兒，心里預(yù)感不好。
????大夫笑著解釋，“人參也是一味藥，自然是藥錢！人參七百二十文錢，診費(fèi)三十文錢，一共七百五十文錢?！?br/>
????劉氏臉色刷的一下難看了，“他們請大夫來，沒給錢嗎？！”
????大夫困惑，又不是別人生娃兒，憑啥是別人給錢?。?br/>
????劉氏心里咒罵幾聲，叫甘氏，“娘！大夫還沒走，等著拿藥錢呢！”
????已經(jīng)分家了，當(dāng)初屋子是孫家出銀子蓋的，聶家老宅也是出了點(diǎn)銀子的，不管是聶大郎還是聶二郎，分家之后，再有花銀子的地方，沒有讓老宅出錢的道理。
????“你先幫二郎墊著，等他回來再給你！”今兒個若不是孫瑩兒生產(chǎn)，甘氏早狠狠罵劉氏一頓了。
????“我哪有錢幫他墊啊！”劉氏不滿，見甘氏不打算管的樣子，就把三房搬出來，“當(dāng)初他們可是花了二兩銀子買人參吃，不也是娘給的錢！”
????甘氏冷眼瞧著她，“大房二房都幾個娃兒，老三就一個，以后再生多少也是他們自己管事兒。既然分家了，就分家的說法！”
????劉氏臉色難看，就眼神落到孫家人身上。
????孫婆子二話不說拿出錢給了大夫。
????大夫走的時候，還心里不滿的嘀咕，“明明沒有大礙，非要用人參。用了又不給錢?！爆F(xiàn)在的人真是，沒有錢還攀比。
????孫婆子看忙活的人是張氏和甘氏，她們一個是奶奶，一個是伯娘，本該忙活的婆婆劉氏，只管孫子，一點(diǎn)用不頂，還添堵?lián)v鼓事兒，臉色很是有些不好，“聶善他娘還是商量商量洗三和滿月酒的事兒，瑩兒母子由我來照顧！”她要留下來照顧閨女坐月子。
????劉氏斜著她，道，“洗三叫接生婆過來洗三就是了！滿月酒不還早著呢！我是娃兒的奶奶，還是由我來照顧好了！”她才不想讓這婆子住下來。親戚鄰居的，肯定會送很多東西，到時候豈不是都便宜了這個老婆子?。?br/>
????“我是當(dāng)娘的，只有當(dāng)娘的才會心疼閨女，你照顧你孫子，我留下來是照顧我閨女！”孫婆子目光不善的看著劉氏。
????孫婆子大兒媳婦頓時笑道，“三間屋子雖然小，但我和婆婆擠一擠還是住得下的！我這小姑子?。〈蛐]有吃過苦，一家人都可著她疼。成親之后，生怕她過的不如意，這邊懷上，那邊雞蛋肉啊的就沒斷過，時常的不是送過來，就是把瑩兒接過去。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出那么多銀子，給蓋了這院子了！”告訴劉氏，屋子是他們孫家蓋的，他們孫家人想住劉氏根本沒有資格管。
????劉氏氣的胸口起伏，但是不占理，只能扯出一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瑩兒嫁了我們二郎，那就是我們聶家的媳婦兒了！自然由我這個婆婆來照看！”
????孫家大兒媳婦嘆道，“我們也知道你是剛得了孫子高興，只是你這婆婆沒有補(bǔ)貼過，反倒吃了我們給小姑子的不少東西，我們不放心呢！”
????劉氏老臉漲紅發(fā)紫，心里惱忿不已，孫家人是啥東西?。恳粋€晚輩還騎到她頭上來了?。?br/>
????甘氏看門外還有人，怒斥劉氏一聲，“你自己都邋里邋遢，粗心大意的，咋照顧二郎媳婦兒?。坑H家母人心細(xì)周道，有她照顧二郎媳婦兒，也都放心！”
????想到孫婆子剛剛出的人參錢，劉氏撇著嘴不吭聲了。
????聶二郎回來就聽孫瑩兒生產(chǎn)，他得了兒子的消息，高興的一口氣從村頭大路奔回家。
????孫瑩兒和娃兒都睡著了，聶二郎興奮的不知道如何表達(dá)，一聽孫婆子要住下照顧孫瑩兒母子，二話不說連忙答應(yīng)，給孫婆子作揖道謝。他娘那性子，他也不放心把正是柔弱的妻兒交給她。
????劉氏氣的罵聶二郎，“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云朵跟聶大郎商量，送一只老母雞，再送一兜雞蛋，“有她娘照顧還好一點(diǎn)，要是沒她娘照顧，孫瑩兒就慘了?！眲⑹夏撬榔拍?，不添堵就夠好的了。
????聶大郎寫完一個字，抬頭看著她笑了笑。
????云朵又嘆道，“生孩子實(shí)在太可怕了！”這里醫(yī)學(xué)落后，又不像后世可以剖腹產(chǎn)，簡直拿生命在生娃兒。
????聶大郎臉上的笑頓住，看著她還稚嫩的小臉，他心里總算明白過來，小丫頭為什么會嚇成那個樣。她還小，上次看了柳氏難產(chǎn)，這次又看孫瑩兒生產(chǎn)，心里定然懼怕這事兒的。
????總算弄明白了！聶大郎心里豁然開朗，他的小丫頭，他又怎么會忍心看她小小年紀(jì)就經(jīng)歷生產(chǎn)之苦?。?br/>
????臨睡前，聶大郎摟著她，一遍一遍，愛憐的親吻她，“年紀(jì)小的人，生娃兒風(fēng)險太大了?！?br/>
????云朵被他溫柔旖旎的親吻弄的心里癢癢的，像羽毛在撥一樣。突然聽他說這話，抓著他的衣襟僵住身子。好像聶大郎當(dāng)初買她，就是為了能有個后……這里是古代，不是現(xiàn)代，女人生娃兒都早。生不出兒子就繼續(xù)生，生了兒子還想再多生，也沒有節(jié)育措施。她頓時覺得身子發(fā)涼起來。
????果然是這樣。聶大郎摟緊她，把她小腦袋按在懷里，輕撫她的頭發(fā)，低聲道，“你現(xiàn)在還小，我們晚個幾年再……”
????云朵心里砰砰跳，晚個幾年？什么晚個幾年？圓房嗎？她想問問，卻覺得問不出口。難道直接問聶大郎，是玩幾年再生？還是晚幾年再和她…那個?。?br/>
????聶大郎輕吻她的發(fā)，又開始輕輕拍著她，哄她睡覺。
????次一天，聶大郎心情很好的起來，到廚房磨了豆子，點(diǎn)了豆腐腦。云英起來做飯，他就打了水叫云朵起來，給她梳頭辮頭發(fā)，戴上他買的蝴蝶發(fā)釵。
????云朵疑惑的看他，見他目光溫柔，含著笑意，看著她流淌著愛意，頓時小臉發(fā)熱。聶大郎，這是……怎么了？
????吃了飯，還陪她去買了老母雞和雞蛋，才去工地。
????云朵把老母雞和雞蛋送到聶二郎家。
????孫婆子笑著招呼她進(jìn)屋坐，倒了紅糖茶給她，又謝她和聶大郎昨兒個幫忙請大夫，“實(shí)在麻煩你們了?！?br/>
????“不麻煩，有個大夫在跟前，心里也有底氣?！痹贫湫Φ?。
????“多虧了有你們?！睂O婆子呵呵呵的笑。
????云朵看了孫瑩兒母子，又說了幾句話，就告辭出來。
????聶家老宅來叫，方二郎帶聶梅三朝回門了。
????云朵和聶大郎一塊過去。
????方二郎穿了一身柿紅色綢布袍子，一臉笑意。聶梅也穿著大紅綢布繡纏枝花的褙子，面色紅潤，一臉幸福。
????牛車上除了豬肉雞肉等，還拿了不少別的東西。村人看的都羨慕。
????楊土根媳婦兒哎呀道，“聶梅還真是有福氣，嫁到方家去，這立馬就不一樣了！看著穿戴，都像哪家少奶奶了！”
????聶梅紅著臉笑，她也覺得自己有福氣，很幸運(yùn)。方郎對她好，公婆和大嫂也都對她挺好，回門一下帶那么多東西。
????楊土根媳婦兒上來摸她的衣裳，“哎呦！這綢布的摸著真是滑溜，看著就不一樣！聶梅這么一打扮，整個人大變樣了！”
????聶梅笑著摸摸身上的衣裳，方郎不讓她穿以前的破衣裳了，說是以后都給她買新衣裳穿。
????眾人也都笑著夸聶梅，說好話兒。
????王荷花滿眼羨慕，她只是嫁給了聶三郎，聶梅比她還不如，卻能嫁到方家去。
????云朵和聶大郎聯(lián)袂而來，眾人的眼神就在四人身上來回看，嘴上沒有說，也都認(rèn)為聶梅方二郎比不了云朵和聶大郎。
????方二郎笑著上前一步跟兩人打招呼，眼神打量云朵。
????云朵穿了紫色的闊腿褲，月白色上衣，淡紫色撒花比甲只到膝蓋上面，清麗中透著兩分干練。
????聶大郎是一身雨過天青色衣裳，因?yàn)橐さ氐氖聝海┲埠苁禽p便。
????兩人站在一起，仿佛契合的天衣無縫。
????方二郎眸光暗了一瞬。
????聶大郎淡聲招呼他們，大家坐在屋里說話兒。
????云朵坐在柳氏身旁逗聶嬌。
????柳氏心中一動，跟她道，“等會我去幫忙做飯，你幫我看一會嬌兒吧！”這時候天還熱的很，進(jìn)一趟廚屋就出一身的汗。她又穿著好料子的衣裳，沾上油灰，浸了汗肯定不高興。
????云朵想了下就應(yīng)了聲。
????柳氏和張氏去做飯，云朵就抱著聶嬌玩兒。
????聶梅也要去廚屋幫忙，甘氏叫住她，“你穿這衣裳進(jìn)廚屋，再弄臟了就不好了。”
????聶蘭那邊要幫忙抱聶嬌，“大嫂廚藝是最好的，我?guī)椭檵?，你去炒幾個菜唄！”
????聶大郎看她一眼，“要進(jìn)廚屋，就回家換身衣裳?！?br/>
????楊土根媳婦兒呵呵笑，“聶蘭的眼神還是有點(diǎn)不好使。你大嫂這身衣裳可是紗布的，從頭到腳說不定幾兩銀子呢！還讓她下廚房！”
????“你們說話，我抱聶嬌出去轉(zhuǎn)一會吧！”云朵也不想坐在屋里，就抱著聶嬌出門，到楊春草家轉(zhuǎn)悠著玩兒。
????聶蘭看她走了，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看屋里的聶大貴聶三郎都在陪方二郎說話，張嘴就道，“大哥家又要蓋新房子，肯定要打不少家具，就交給姐夫家做了唄！”
????方二郎一愣，看向聶大郎，扯著嘴角問，“大哥家又要蓋新房子？是擴(kuò)建作坊，還是怎樣？”
????“自然是蓋住的房子?！甭櫞罄蓱?yīng)道。
????方二郎心里不是滋味兒了，呵呵笑道，“看來大哥最近掙了不少，今年剛蓋了作坊，又要房子了！”
????聶大郎無視他話里的諷刺，“銀子沒掙多少，蓋一座院子還是夠的。”
????是你掙的銀子嗎？拿著云朵掙的銀子顯擺，自己卻是個吃軟飯無能的！一點(diǎn)用處沒有，還霸占著云朵這樣的女娃兒。方二郎心里憋著一股氣，抿著嘴笑道，“大哥要蓋新房子，我自然要幫忙。不知道啥時候動工？這眼看著就要秋收了呢！”
????“地拾掇好就開工?！甭櫞罄尚χ溃皫兔退懔?，連著秋收，家里忙，你們不是接了活兒，也忙不過來。我已經(jīng)找了縣里的師傅?！?br/>
????方二郎臉色僵住，家里是接了活兒，但也不是大活兒。聶大郎果然看不起他，他明明就是木工，蓋屋子不找他，還找縣里的師傅，明白的嫌棄他手藝不好。
????聶大貴出聲，“那縣里的師傅肯定好貴吧！底下的師傅做東西便宜點(diǎn)！”
????“縣里的師傅手藝好，打的東西雖然貴點(diǎn)，卻值得！”聶大郎淡聲道。
????屋里氣氛不好。
????聶二郎幽幽的看著聶大郎和方二郎，心里冷笑。聶引以為娶了云朵，有錢了，就得意起來了。這得意日子怕是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