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晃晃悠悠從醉紅樓的前院出來,竟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走錯了路。
三繞兩繞,便繞進了一個極為陌生的院子里。
當(dāng)時的夜晚,月色正好。
銀色的光芒灑滿了整個院子,把整個院子映襯的像一汪深沉的清澈的湖水。
而眼前不遠(yuǎn)處的那個藍衣男子,就那樣旁若無人地端坐在一汪湖水里。
他微微地低著頭,兩只眼睛專注滴看著他面前桌上的琴。
似乎有陣陣微風(fēng),吹拂起他那一頭如水草一樣蕩漾著的,柔亮的烏黑長發(fā)。
還有,那松松垮垮,四散浮開的衣襟。
就這樣,坐在那院子里,坐在那月光下,旁若無人地安靜撫琴。
慕容越斜斜地倚著院子的門框,一手執(zhí)壺,看著美男,聽著琴曲,仰頭喝酒。
一頭閃亮的白色假發(fā)柔順地垂在腦后,披在雙肩,遮住了裸露的肩膀。
臉上帶著醉酒的坨紅,一雙眼睛卻是出奇的美麗勾人。
此時,背靠著門框,一條腿蹬著地,一條腿曲起。
左手臂抬著,仰著頭,喝酒。
身后,那嬌俏的狐尾老實地垂著。
院子里明明沒有風(fēng),卻如同被那男子的琴聲震蕩,琴聲似乎帶著陣陣微風(fēng)輕撫面頰。
風(fēng)起。
慕容越額頭上整齊的假發(fā)劉海兒被風(fēng)吹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一側(cè)頭,看著滿院子的月光,默默無語。
那低沉哀怨的琴曲,和著清冷幽靜的月光。
似乎,是在緩緩流動著的一股清泉水,緩緩地流淌過來,撩撥著人內(nèi)心深處,那最柔軟的地方。
一曲完畢。
萬籟寂靜。
一瞬間,似有一陣清風(fēng)吹來。
輕輕撫上眼角,眼眶。
都是微涼的淚意。
一曲終結(jié)。
慕容越微微地笑著,回味著那似乎還回蕩在耳邊的琴曲。
那坐在院中的撫琴人,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慕容越的到來,亦沉默了許久。
在這個被月光浸泡著的小院子里,那首琴曲音質(zhì)悠揚的余韻,就像一杯牛奶,緩緩倒進盛滿純凈水的玻璃杯。
璞一進入那杯子,便與杯中的清水相互旋轉(zhuǎn),圍繞,把那乳白色的牛奶拉伸著,成為一條柔軟的絲帶。
纏繞,交錯,扭曲著慢慢與清水融合成淡淡的霧靄色。
就像這琴曲,最后,徹底被眼前的月光糅合。
良久,坐在院中撫琴的藍衣男子,才如夢突醒一般,慢慢地抬起了頭。
然而,倚著門框喝酒的慕容越,也剛好飲盡了那壺中的最后一滴酒。
一側(cè)頭,看到了那藍衣男子的臉。
本以為,這一看,便可以看見一個流著淚的男人的臉。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一塊自眼睛以下就遮住了臉的藍色面罩,徹底擋了慕容越的好奇眼,也阻了慕容越的好奇心。
明明就是個悶騷男嘛,還裝深沉。
這位帥哥,臉上的面紗剛好遮住了下半張臉。
整張臉,只露著一雙劍眉星目。
眉如濃墨豪放的一撇,勾勒出一絲戾氣,一絲不容置疑的霸道氣息。
那眉下的一雙美目,竟然是水光瀲滟的。
在明亮的月光下,一雙好看的眼睛,竟然含滿了刺眼的淚水。
慕容越不禁愣住了。
他,是哭了嗎?
“美人。該休息了?!?br/> 慕容越在沉思中,被一句話帶回了現(xiàn)實。
而且,在聽清了藍衣男子淺淺說出的第一句話的一出口,慕容越就險些驚得栽個跟頭,差點一頭栽倒在門框上。
額。
這個貨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照常理,第一句出場語,不是應(yīng)該問一句:
你是誰嗎?
你怎么在這里嗎?
“呵呵,你不也沒睡嘛?!?br/> 慕容越想了想,既然他不按套路出牌,那我也不必按套路來辦事了。
笑嘻嘻地,慕容越豪放地把披在肩上的假發(fā)甩到身后,大大方方地,便向院子里走了進去。
那樣子,就像是進了自己家門一樣。
白色的假發(fā)在身后隨著腳步輕輕飄動。
瘦削的肩頭,并不挺拔的胸,柔軟的腰,超短的裙子和細(xì)長的腿。
還有身后拖著的狐貍尾巴。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亂入凡塵的狐貍。
見她走近,藍衣男子蒙著面紗的半張臉,看不出悲喜。
只見他“唰”地一下,從坐姿突然一個騰空,豁然站起。
衣衫衿角齊齊向上飛揚,卻見他結(jié)實的腰身猛地一彎,伸出一雙長臂,再兜底一抄。
卻見得在他身前有一個灰影猛地一閃。
細(xì)看去,卻是剛才在他面前平放著的那把古琴被他用一股神秘的力量從矮桌上吸起,只聽“咔”得一下,竟然被他憑空立在了矮桌邊的一個花架旁。
再看他本人自己,身子還在半空中,隨手把藍色衣襟輕輕一甩。
猛然抬起右手,于他自己身前猛地一橫。
“砰砰砰砰砰”
只聽得一連幾聲連響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