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將將要春耕前，西明文從彥綏城送貨回來，拉回來好多果樹苗，這是西遠(yuǎn)托孫葉在府城給踅摸來的。
????家里人一起從車上把樹苗搬下來，趁著天還沒黑就動手挖坑栽果樹。果樹主要栽在后園子里，西遠(yuǎn)拿了一棵櫻桃樹苗，打算栽在西廂房他領(lǐng)著孩子讀書的房間前面。西韋和衛(wèi)成一見，也分別拿了一棵，跟哥哥湊熱鬧，西遠(yuǎn)無奈，又挪了挪位置，哥仨并列栽了三棵果樹，西遠(yuǎn)的櫻桃樹栽在中間，左邊是衛(wèi)成的小蘋果樹，右邊是西韋的海棠果樹。
????“這倆孩子，他哥干啥他們也跟著干啥?！蔽鬟h(yuǎn)娘看栽樹栽得熱火朝天的小哥仨，跟西明文嘀咕。
????“孩子和睦還不好？你看那院老從家，幾個孩子成天掙這個掙那個，一個爹娘的，罵起來還*你娘*你爹的呢，大人咋打咋罵都不當(dāng)回事?！蔽髅魑男χf。
????“我又沒說不好，咱家孩子能跟他們家的一樣？要那樣我可沒臉活了，不夠丟人的。”西遠(yuǎn)娘嗔了丈夫一眼。
????“你呀，也就是孩子長臉你才這么說，要是攤上了也得受著，你說，能把他們咋地？”西明文把鐵鍬放下，去拿果樹。
????“可也是，我看那院的也沒覺得咋樣，沒事兒還和村里人夸他們家孩子怎么怎么好呢，沒事兒就跟咱家孩子比，說咱家小遠(yuǎn)懶，大冬天也沒看見幫家里抱過一回柴禾，他家孩子多勤快?！蔽鬟h(yuǎn)娘瞥了東院一眼，隔著老房子，不過也能清楚地看見。
????“讓他比去唄，誰眼睛都不瞎，咱家孩子不用夸，個個都好。他們家孩子是勤快，給他爹娘掙來一分錢沒有？那么大了搶食兒搶得打仗升天的，還好意思說?！?br/>
????“可不是嘛……”兩口子低聲說著話，手里也沒停。旁邊院里，二嬸看見大哥家忙活栽樹，一個勁兒地催西明武快點(diǎn)，嘴里喊著陽陽先過去幫忙，他倆還有點(diǎn)活沒干完。
????他大哥前兩天回去的，家里要種地了，所以兩口子現(xiàn)在比平時要累，而且，今年他們搬回來了，給西明全種的地也要回來自己家種，西明全雖然賴賴唧唧半天，不過也沒敢說不給，正月里的那頓胖揍還是見效果的。
????“奶，”院門處探進(jìn)來一個小腦袋瓜，是西明全家的狗蛋。西明全挨打后跟大哥家賭氣不來了，還禁止家里別人過來。老太太雖然掂心小丫頭，也忍著沒去看。
????大人能忍住不來往，小孩子可是沒這毅力。大的虎子還好，本來和奶奶這邊也不親，以前常來都是因為這邊有好吃的，現(xiàn)在他爹不讓來，他正樂不得的不用讀書了，所以根本不照面。
????小的狗蛋就不行了，他喜歡和幾個哥哥玩，尤其和他年齡差不多的西勇，另外，每次去，奶奶或者大娘都會給他好吃的，不像自己爹娘就會打人罵人，所以，他經(jīng)常會偷偷摸摸地跑過來玩一會兒，萬一被虎子看見回家告狀，爹就會罵他。
????不過讓他不來奶奶家，他還做不到。
????“小啊，快進(jìn)來。”大人之間再有矛盾也不能牽連到孩子，狗蛋每次來，西遠(yuǎn)一家都不會給臉色看。
????“狗蛋，來幫哥把著點(diǎn)果樹苗，一會兒干完給你糖吃?！蔽鬟h(yuǎn)逗狗蛋道。
????“哎，大哥，我來了。”狗蛋有點(diǎn)畏懼西遠(yuǎn)，如今看大哥叫他，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奶奶看著心里欣慰不少，沒有哪個老人愿意看到兒女不和睦。
????“狗蛋，小不點(diǎn)咋樣了？”衛(wèi)成逗狗蛋。
????“小不點(diǎn)現(xiàn)在可聰明啦，我一喊她，她都知道轉(zhuǎn)著腦袋找了?！惫返笆乾F(xiàn)在大家了解小不點(diǎn)的重要來源。
????“那晚上哭不哭??？”奶奶問。
????“有時候也哭，我娘睡著不知道，我爹就踹我娘，把我娘給踹醒嘍。”狗蛋扶著樹苗，回頭跟奶奶說。
????“唉！”奶奶嘆了口氣，啥也沒說，西遠(yuǎn)看了看老太太，沒再接著問。
????幾個人把三棵果樹栽好，又在從堂屋正門通往院門的甬路兩旁，一邊栽了兩溜葡萄苗，葡萄今年還接不了果，不過夏天的時候葡萄架搭起來可以遮陰涼。西遠(yuǎn)又在葡萄苗附近種了兩顆葫蘆，是那種可以做水瓢、盛米用的圓肚葫蘆，還種了兩顆南瓜，這樣即使葡萄不結(jié)果，還有南瓜和葫蘆妝點(diǎn)葡萄架呢。
????忙完這些，西遠(yuǎn)娘已經(jīng)把飯做好，西明武他們過來幫忙，她就去灶房做飯了。一家人包括西明武一家還有狗蛋，團(tuán)團(tuán)坐在桌旁吃飯。
????吃完飯狗蛋不敢多待，他時間長不回去，家里人就會猜到他跑奶奶家里來了，弄得小孩子來一趟奶奶家跟做賊似的。奶奶沒說什么，還是西遠(yuǎn)娘把西韋他們常吃的零食給狗蛋裝了一兜，老太太的心思她還是了解的。
????狗蛋捂著兜，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家。家里西明全他們正要吃飯。
????“狗蛋，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幫著娘看一下妹妹?！崩蠇鹂匆姽返皼]好氣地道。家里現(xiàn)在有個小孩子，離不開人，地里活計又要忙起來，虎子一早跑了個沒影兒，她又要忙活做飯，又要忙活照看小丫頭。
????“我去村東頭玩啦?！惫返膀_他娘道。
????“沒去你奶家？”老嬸追問道。其實她心里是希望狗蛋常去老太太那兒轉(zhuǎn)轉(zhuǎn)的，以前老太太不給不給的，家里也沒短了大哥家好吃的，她不心疼兒子還不心疼孫子嘛。
????生下小丫頭以后，看老太太的樣子更是愛不釋手，她還以為仗著閨女能得些甜頭，誰知道讓她娘一鬧騰，老太太快兩個月沒來她家了，平時也沒說讓孩子給拿點(diǎn)啥回來。
????她最近饞雞蛋饞的不行，那天因為這個還跟西明全打了一架，怪西明全為啥不讓家里人跟大哥家走動，把西明全氣得給了她兩拳頭。
????“沒去，我奶家忙著哪。”狗蛋還小，撒謊也撒不利落。
????“你咋知道你奶家忙著呢？”西明全在旁邊接著問。
????“?。俊惫返吧笛哿?，下意識地用手去捂衣服兜。
????“一定是去我奶家了，爹，狗蛋又撒謊了?！被⒆犹诉^去，一下就把狗蛋的手掀開，從兜里抓出一把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