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猞猁妖,可能是在妖化的時候腦子出了點小問題,不僅話嘮,而且似乎有點呆。
莫天歌讓它帶路,一起去參加白煞王的壽宴,它也不管和莫天歌只是第一次見,便直接把天王元那一家人給拋之腦后了,準備出發(fā)了。
不過,這也可能是天性的問題,猞猁也是貓科動物,而貓科動物在不餓肚子的前提下,是出了名的沒耐性以及神經(jīng),經(jīng)常上一秒還興致勃勃,下一秒就棄之不顧。
出發(fā)之前,莫天歌特意派出兩個狼妖,讓它們不斷散發(fā)妖氣,跟著王天元這一家人。
通過猞猁的話嘮,莫天歌現(xiàn)在也知道,事實的確如黑雞所說的那般,其他妖魔如果察覺到王天元這一家人背后有妖魔跟著,便以為王天元這一家人是名花有主,基本上都是轉(zhuǎn)頭就走。
然后,莫天歌還順道過去看了一眼王天元那邊的情況。
猞猁的遠距離吼聲,不僅僅是聲音那么簡單,也是一種攻擊,王天元那一家人也被折騰個不輕,但也沒出什么事,不僅因為有狐仙庇佑,更因為王天元手中有一些從狐尊山中請下來的靈物,這些蘊含了鬼神氣息的靈物,面對妖邪時,也可以起到一些防護作用。
對王天元一家人來說,這突兀而來,又突兀而去的吼聲,是一次沒頭沒尾的詭異事件,但他們不是調(diào)查員,只是普通人,所以他們也沒興趣去追究這次事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是繼續(xù)埋頭趕路。
而在趕路的過程中,天王元拿著一個令牌,對自己兒子和女兒,講解著這靈物該怎么用,遇見這種詭異而玄奇的事情時候,該怎么應(yīng)對和規(guī)避,而那年級并不大的蘿莉和正太,此刻卻聽得前所未有的認真,當真將父親所講的字字句句,皆深刻的烙印在了腦海之中。
狐尊納祭之路,在八荒原中已有多年了,今天,是王天元帶著他的兒女走在這條路上,在未來,也許就是他的兒女們,帶著下一代的子孫,走在這條路上。
這種行為,談不上什么驚天動地,也沒什么壯闊可言,但卻是漸漸在八荒原中留下不可磨滅痕跡的民風(fēng)烙印,對莫天歌這個曾經(jīng)的業(yè)余民俗學(xué)者而言,這一幕,有著別樣的意味。
莫天歌看了一眼,也沒去和王天元這一家人見面,便和猞猁妖出發(fā)了,一路上,莫天歌聆聽著猞猁妖那無休止的話嘮,思緒卻微微有些游離,思索著一些事情。
陰世鬼神因為自身的特性,所以不約而同皆行避世之舉,陽世之人若非有緣便不得見鬼神,對這般陰陽分隔的局勢,莫天歌沒有什么意見,不管好不好,這終歸是這個世界經(jīng)過多年磨合最終才形成的秩序。
這般秩序并非絕對的,陽世的民間流傳著的種種詭奇玄事,以及大圖朝的官府供養(yǎng)著專門的祭師機構(gòu),便說明了這般秩序之下也暗藏波瀾。
但不管如何,這套秩序大體上還是持續(xù)運行著,陰世鬼神避世而居,陽世之民也可以過自己的生活,而現(xiàn)在,這個秩序開始動搖了。
其實之前莫天歌發(fā)現(xiàn)黑淵法典會削弱修煉者的理性時,讓本能獸性主導(dǎo)神智時,便已經(jīng)有一些預(yù)感了,卻未曾想過,這么快就見到秩序動搖的征兆。
妖邪擄人,大啖血食,已可稱災(zāi)了。
莫天歌自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心中有一條線,這條線名為底線,而這種事已經(jīng)有些超出他的心理底線,一旦聽聞,便無法置之不顧。
修煉的目的,這是一個因人而異的問題,有些人單純就是為了長生久視,有些人是為了權(quán)欲富貴,而莫天歌則是為了逍遙。
何為逍遙,這是一個三言兩語說不清的復(fù)雜概念,但面對不爽的事,不用低頭,只憑心意放手去做,這也是一種逍遙。
白煞王的老巢,位于深山老林中,一路走來,莫天歌便嗅到濃郁的陰腐之味,顯然來往此地的妖邪不少。
而越是往里走,氣氛就越是不對勁,空氣中甚至彌漫這若有若無的黑霧。
行走于這黑霧中,狼妖以及猞猁妖皆是精神一震,莫天歌卻覺得精神與身體皆有些萎靡。
這些妖邪皆修煉著黑淵法典,行走坐臥皆吞吐著黑淵之氣,當它們共聚一堂時,也讓黑淵之氣的濃度變得異常的富集,甚至形成了一個以黑淵之氣為主的妖域。
不過,這種程度的妖域,還無法讓莫天歌覺得受不了。
山林綠蔭濃密,七拐八繞的跋涉后,終是豁然開朗,一條河流蜿蜒流淌,而在河畔的空地上,用木頭和樹枝胡亂搭建而成,分不清是屋子還是帳篷的玩意豎立著,十幾二十個妖邪聚集在一起,時而打鬧時而轟笑,場面甚是熱鬧。
而被眾妖邪圍在中心的,是一只身材高大魁梧的虎妖,皮毛灰白,偶有黑紋,渾身流露著極其濃烈的妖氣。
猞猁妖指這那虎妖,說道:“兄弟,那就是白煞王……”
莫天歌的目光沒有多停留在那白煞王身上,而是環(huán)顧這妖邪齊聚之地。
那些被妖邪擄來的人類,估計是周邊村子的村民,衣著頗為樸素,捆綁在附近的木樁上,他們露出恐懼的神色,看著那些高談闊論的妖邪,已經(jīng)隱隱預(yù)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莫天歌的目光沒有在這些人類身上多做停留,轉(zhuǎn)了一圈后,開始審視那些妖魔。
這些妖魔姿容千奇百怪,有些是純獸姿,有些是半人半獸之姿。
莫天歌現(xiàn)在對這些妖魔的實力也有些研究,修煉黑淵法典的妖魔,最低級的就是呈現(xiàn)純粹獸姿的妖魔,這個階段,它們還在吞吐黑淵之氣,以此蛻變妖體魔軀,還談不上真正的妖魔,只能說是邪獸。
雖是邪獸,應(yīng)物種的不同,實力差異也不小,像是那猞猁妖,雖然同樣是邪獸,但它能打十個黑雞,不排除有一些本就有靈異的超凡物種,在這個階段會擁有更強大的戰(zhàn)斗力。
下一個階段,便是狼妖這些妖體魔軀已經(jīng)大致蛻變完畢,但理性開始漸墮,獸性本能開始主導(dǎo)神智的家伙,可稱作妖邪了。
而第三個階段,便是那個白煞王了。
莫天歌遙遙看見那個白煞王,便知道它的修為和狼妖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更加的強橫,更加的邪異,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白煞王眸子中透露出來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