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日坐在教室的桌子上,玩弄著手機,屏幕閃來閃去還是那幾個話題。
他煩躁地撓了撓腦袋,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糾結。
看著徐霧眠那樣子,他就忍不住去摸摸她,捏捏她,抱抱她,跟她說話,牽她的手,甚至還想做更多的事情。
不會覺得惡心,只會覺得不夠。
尤其是她故意挑事或者爭強好勝的時候,渾身那股帶刺的勁兒像是勾魂的毒藥,引著他想要磨平她的尖爪,讓她乖順地窩在自己身邊,不要露出半點危險的念頭。
但是又一想到她是男生,金光日只覺得喪氣,再提不起半點興趣。
兩種情緒仿佛左右拉扯著他,要把他折磨瘋。
教室門打開,霧眠從后門走了進來。
金光日個子高,畢竟是男生,也比霧眠壯了不少。
她穿著金光日的衛(wèi)衣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袖子長,領口大,下擺也長,松松垮垮,霧眠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她使勁扒拉扒拉著袖口,卷了兩圈才卷到了手腕上,對他的衣服頗有微詞。
而金光日的目光從她進教室的那一刻再也沒有離開過了。
很可愛。
金光日突然想到。
很合適。
這是可愛之后立馬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的詞。
不要脫下來了。
最后的想法停留在了這里。
他莫名有些滿意,眼前的男孩正下意識地嘟著嘴,嫌棄地看著衣服朝他一步一步走來,微大的領口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肌膚,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
不知怎么的,金光日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另一幅畫面。
金燦燦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氣息之間,淡淡的香氣彌漫在春日里,仿佛填滿了所有的空虛。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臉。
只是那是長發(fā)垂到肩上,女孩般乖巧模樣的徐霧眠。
她站在陽光下,對他笑著,兩顆虎牙可愛而孩子氣,一雙桃花眼朦朧而清澈,折射出光影與他。
金光日心砰砰跳起來了。
是陽光太好?
是女孩的她太漂亮?
還是自己瘋了?
就當金光日沉浸這個畫面時,總會有人打破這一切,告訴他,金光日你清醒一點。
此時的這個人,就是霧眠。
她癟著嘴,一拳狠狠打在了金光日的肩膀上。
金光日吃痛,被這股大力打得微微后撤,那一拳,瞬間打破了所有幻想。
“你想啥呢?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霧眠十分不開心,剛剛她打球的時候這男的就不為她歡呼加油,現(xiàn)在又是一副思春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看上哪個倒霉姑娘了。
金光日捂著肩膀,他得到了剛剛思考的答案,一定是他瘋了。
“沒有?!苯鸸馊粘料侣曇粽f道,看上去也有些不開心。
霧眠得到這個敷衍的回答,也沒有再問了,拿起剛剛被換下的自己的衛(wèi)衣,開始用還是干的地方擦剛剛在水龍頭下沖過的頭發(fā)。
金光日有點猶豫,但還是問出了口:“徐霧眠,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有沒有可能是個女孩?”
金光日此話一出,嚇得霧眠差點沒有咬到自己的舌頭:“啥?你當老子雌雄同體啊……”話是這么說,霧眠卻把臉捂在了衣服里,心虛極了。
金光日看著情形不對,他換了問法:“你有沒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如果是親姐妹應該長得差不多吧……
霧眠平復心情,嚴肅著臉看著他說道:“你去跟我媽生個?”
金光日皺眉,和她聊天時,總會走到不正經(jīng)的軌道上,他一巴掌拍在了霧眠的腦門上,說道:“神經(jīng)病?!?br/>
霧眠捂著腦門一臉黑人問號:“不是,誰神經(jīng)病啊?不是你么……”
霧眠委屈極了,明明是他提出的。
“算了算了,不說了……”金光日煩躁地擺了擺手,心口悶得發(fā)慌,他想抽煙,卻發(fā)現(xiàn)這里是教室,沒有辦法。
金光日安靜了,霧眠又無法平靜了。
剛剛金光日問的每一句都像是針扎在了霧眠的心上,嚇得她小心肝撲騰撲騰亂跳。
她猶豫了一會兒,也小心地問道:“如果我有呢?”
金光日疑惑:“什么?”
霧眠吞了一口口水,說道:“算了算了,沒什么……”
金光日再次皺眉,一把把霧眠的脖子勒到了他的胳膊下,說道:“你是不是學我說話呢?”
霧眠使勁拍著金光日的胳膊,掙扎著說道:“沒有沒有……”
金光日還是不開心,他拎著霧眠的脖子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說!剛剛問我什么?”
霧眠咬了咬嘴唇,小聲問道:“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一個很好的朋友騙了你,你會原諒他嗎?”
“剛剛你問的沒有這么長?!?br/>
“我剛剛沒有問完。”
金光日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回答價值,看著霧眠期待的眼睛,他說道:“看情況的大小?!?br/>
這次輪到霧眠皺眉了,那么她騙他自己是男生這件事算大還是算小呢?
“如果從你們認識那天他就騙了你呢?”
“騙我什么?”
“比如……比如……他騙你錢?”霧眠糾結再三,還是拿出了這個比喻,再也沒有什么用錢做分水嶺更好了。
“他把你騙得傾家蕩產(chǎn),一無所有……”霧眠還補充道。
“你當我跟你一樣傻?”
“不是,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才傻,你們一小區(qū)都傻……”
“他為什么要騙我錢?”
“因為,因為……”霧眠覺得自己的腦子負荷不了這么多東西,這超綱了,“不管了,反正他騙了你……”
“那你叫他去死吧?!?br/>
“??”
“到了墳墓里我就原諒他。”
金光日嘲諷地笑了笑,目光不起一絲波瀾。
這走向不對啊?
“沒有余地了嗎?”霧眠不甘心地問道,光是錢他就這個態(tài)度,要是騙得是感情,不敢想象。
好歹她感化了這么久,就沒有一點成效?
“有……墳墓挖大點,余地多著呢……”金光日笑了,眉眼彎彎,連著那顆淚痣都跟著上揚,漂亮極了。
可是那溫柔的笑容落到霧眠的眼里,就自然變得陰森而詭異。
霧眠低下腦袋,算了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小命更重要。
金光日一向排斥厭惡女生,自己是男生身份才這么容易接近的他,還是不要打破了。
“能騙了我這么多錢的人,一定是親近的人,得到了我的信任。你記住,騙我,就是背叛我,背叛我,就該去死,不,最好生不如死。所以你不要騙我……錢哦?”男孩補充道,語氣溫柔,目光卻寒冽,微微上揚的尾音卻像是毒蛇亮出的毒牙,滲人的很。
霧眠小臉都嚇白了,遲遲沒有再說話,腦海里只剩下了那個“騙我就是背叛我,背叛我就該去死”的完美邏輯鏈。
“行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金光日終止了話題,他扯過霧眠衣角,把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伸出手,幫她提了提衣服的衣領,蓋住了那片露出的肌膚。
此時兩人的姿勢曖昧極了,霧眠呆呆愣愣地站在地上,雙手還拿著衣服在擦頭發(fā),而金光日坐在桌子上,雙腿分開,剛好把霧眠圈在了懷里。
男孩身上的味道清冽而強烈,霧眠微微抬頭就可以看見金光日那突出的,極具攻擊性的喉結。
她被這樣突然的靠近打亂了心神,臉頰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她又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金光日喜歡男的,如果金光日喜歡的是男生的徐霧眠,而討厭作為女生的霧眠,那又怎么辦?
自己是不是會死的更慘?
“你覺得江伊伊怎么樣?”金光日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目光立馬挪到了她的臉上。
男孩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色,像是剛剛成熟的櫻桃。
怎么一提到江伊伊他還臉紅?
金光日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問了一句他就后悔了。
突如其來的提問讓霧眠再次陷入迷茫:“很好啊……身材不錯……打扮一下挺好看的……很溫柔啊對我特別好……”
霧眠說的都是實話,她真的覺得江伊伊挺好的,尤其是對她。
金光日覺得更加煩躁了,干嘛要問他這種問題?
“嗯,我也覺得很好……”金光日壓下心中的不爽,粗暴地扯過霧眠手中的衣服幫他擦著頭發(fā)。
霧眠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被他搓掉了:“輕點輕點……你不會喜歡江伊伊吧?最近老是問她……”
霧眠也有點不開心,最近金光日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這個女生。
本來只是簡單的詢問,可是落到金光日的耳朵里又變了意味。
怎么?怕他搶嗎?
金光日生氣了。
越想越生氣。
他沉下臉來說道:“跟你有什么關系?”
霧眠也生氣了,所有的話題明明都是他先提出來的,最后還要兇她。
難道他真的喜歡江伊伊?
想到這里,霧眠也不開心了。
“你不配?!彼善鹧劬莺菘粗鸸馊?,清楚地吐出了三個字。
水性楊花的男人,呸。
金光日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你!不!配!”霧眠更加大聲地說道,最后一個“配”字過于用力,不少唾沫星子飛了出來。
金光日把她的衣服狠狠壓在了霧眠的頭上,說道:“把衣服給我脫下來?!?br/>
霧眠:“??”
“脫下來,你不配穿我的衣服?!苯鸸馊照玖似饋恚瑓柭曊f道。
霧眠震驚了:“小學生?。可窠?jīng)病???”
金光日面上再也不見一絲笑容,他直接上手,想要強行脫霧眠的衣服。
“啊啊啊……瘋了!金光日你做夢吧!”霧眠嚎叫著躲避金光日的大手,跑了出去——這半年的相處,霧眠發(fā)現(xiàn)了自身能力的巨大bug,就是一旦自己有傷害目標人物的想法舉動時就會喪失力量。
所以對于金光日,她是不可能真的打他的。
霧眠滑的像是泥鰍一樣,跳上桌子跑開了。
溜走時她還不忘做了個鬼臉配上一串“略略略,你不配。”
氣得金光日七竅生煙。
霧眠跑出去的時候恰好撞到了江伊伊,她連忙扶住差點跌倒的霧眠,詢問道:“怎么了?”
霧眠看著眼前的女孩,想也沒想就把人往懷里一拉,朝著從后門追出來的金光日挑釁一笑,然后曖昧地湊到女孩耳邊說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