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送走杜溪若,初遙進屋今晨蕭竟送來的裙衫。
依舊是一身白衣,袖口裙裾上繡的是蒼翠竹葉,層疊繁復,清雅雍容。宛珠為其梳起了個流云朝天髻,兩邊垂下綠色瓔珞,雛鳳啼血斜插入髻。
梳妝完畢,宛珠領了她入前廳。
這是她第一次踏出后院,寧王府的格局布置,處處是低調(diào)奢華,簡單中透著貴氣。
蕭竟早早坐在前廳,一身墨色麒麟圖案的朝服,烏金束冠,鬢若裁剪,眸如點漆。
“走吧?!笔捑棺咧脸踹b身邊,眸光落在她烏發(fā)間的白玉簪上,只是一瞬,立刻又是冰冷從容的面目。
初遙跟在他身后,坐上了金漆紅頂?shù)鸟R車上。
蕭竟斜倚著車身,微微閉目。
“寧王是打算將我獻給皇上嗎?”初遙漠然地看著他,收攏在衣袖里的手握了握。她想不到蕭竟為何要帶她去宮宴,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可能。
蕭竟半睜開目,斜睨了一眼她,淡淡地出聲:“本王在你眼里,只會使得美人計嗎?”
威震天下的寧王,他確實有的是手段,初遙并不懷疑,他若有心這金鑾殿上的寶座,彈指便可奪取。
“王爺雷霆手段,初遙在宋府已然見識過了。”初遙微微松開屈起的手指,姿容傾城的臉上略含笑意,只是微帶諷刺。
蕭竟閉目,不語。
寧王府離皇宮頗有一段距離,馬車了駛了近半個時辰方到。
由宮娥領進含章殿,懷帝早已坐在上位,大臣與文國使節(jié)也分列兩邊坐好,蕭竟這顯然是來遲了。
只見他并無愧色,抱拳向懷帝一拱手:“臣帝來遲,皇兄見諒。”
初遙垂眸,跟著作了個宮婦福身。
懷帝與寧王不愧是同胞所生,眉目之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氣質(zhì)較為儒雅,并不似蕭竟那般冷硬。
“皇弟不必多禮,來人,賜坐入席。”懷帝展眉笑笑。
蕭竟攜著初遙入座。
初遙早有耳聞,當年懷帝即位之時,蕭竟正領兵與文國大戰(zhàn),本惠帝屬意皇位人選是蕭竟,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惠帝仙逝,眾大臣在金鑾殿上共舉蕭祟登基。
于是陰錯陽差,一君一臣,定局已成。
“皇弟宮宴從未攜女眷前來,這是新納的夫人么?”蕭竟就坐在懷帝左手邊,他側(cè)目看他,忽見初遙頭上的白玉簪,微怔了下。
此時初遙希望蕭竟隨著懷帝話順口應了,在這種情況下,蕭竟應了,便是斷絕了其他人的一切念想。
“是威遠將軍的妹妹。”蕭竟答道。
初遙身子微怔,妹妹而非小姨,他這是要隱瞞她是宋初遙的身份么?
“哦?抬起頭讓朕瞧瞧?!睉训蹃砹伺d致。
初遙起身,抬眸,蕭竟在馬車內(nèi)并未真正表態(tài),鑒于宋府之事他出爾反爾,她的心不由顫了顫,難保蕭竟忽然又想將她獻與懷帝。
懷帝握有杯盞的手抖了一下,酒水灑出幾分,聲音也微帶著顫:“喚何名?”
“民女清姿?!奔热皇捑共幌胪嘎端矸?,她也只能隨口說出這個他為她取得名字。
“可婚配了人家?”懷帝將酒置于桌幾,詢問道。
初遙眼睫微顫,正欲開口答,只聞蕭竟道:“皇上可是想將清姿納與后宮?”
如此直白的話語,聽來有幾分咄咄逼人。
含章殿內(nèi),驟時安靜,初遙收在袖籠里手握了握緊,她覺得她現(xiàn)在便如砧板上的魚肉,上位之人只要一句話,便可將她隨意處置。心漸漸涼透,她有一瞬間是相信了蕭竟的,那日床榻之上,那句我并不打算拿你去取悅誰或者要你去做什么。
她有那么一點點動搖和相信了,這就是最要不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