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的手,就停留在半開的門板上,生生的止住了走進去的步伐。
從那一條門縫里,她可以看到女人纖瘦的背影,也可以看到傅寒川攏在陰影中,看不分明的臉。
酒店的暖氣開得很足,她一路走過來,甚至身上起了一些汗,可這時,她卻覺得有些冷,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下。
在年會上,讓人驚艷的那種自信感正在從她的身上消失。
腦子里,又一遍的響起一個女人尖銳刻薄的話。
“她搶了你的男人……”
“傅寒川本來都已經(jīng)跟薇琪求婚了……”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上涌到了頭頂,讓蘇湘臉色漲得通紅。
一股羞恥感從心底迸發(fā)了出來,曾經(jīng)站在傅寒川身邊的女人,與他一起出雙入對的,一直都是陸薇琪……
蘇湘覺得,自己像是個小偷強盜,把人硬生生的捆在了自己的身邊。
不管她怎么暗示自己,傅寒川跟陸薇琪已經(jīng)過去了,她是傅太太,她要為自己的家、為傅贏努力,可是聽到陸薇琪的這一句,她覺得她像是搶奪了別人的幸福。
是她搶了屬于陸薇琪的幸福嗎?
蘇湘茫然的看著面前白色的門板。
她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再聽下去,她應(yīng)該立即離開這里,或者推開門走進去,讓他們不能再說下去,可腳好像釘在了那里,動也動不了。
里面,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還有你回答不了的問題?”
陸薇琪笑了起來,她換了一個姿勢,軟軟的趴在了沙發(fā)的扶手上,似是不勝酒力,又與平時八面玲瓏的她不同,像是承受不住什么而顯得脆弱。
她雙眼迷蒙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懶懶的道:“當(dāng)然,我讓她們對我的回答滿意……我一直都是無懈可擊的……”
似是嗤笑了一聲,她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接著道:“可我真的無懈可擊嗎?我把自己變得那么好,那么優(yōu)秀,可我失去的……只有我自己知道……”
一顆眼淚忍不住的落下,她像是驚醒了,抬手一擦,立即的坐了起來,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擦拭了下眼角。
她擠出一個笑,立即恢復(fù)了平時溫雅的模樣,說道:“抱歉,我好像喝多了。你就當(dāng)我剛才說的那些沒有說過!
傅寒川瞥了她一眼,將剩余的半支煙丟在煙灰缸里,起身站了起來。
腳步聲咄咄的響起來,經(jīng)過了陸薇琪的那半張沙發(fā),漸行漸遠。
陸薇琪聽著腳步聲,目光直直的看著那支半明半滅的煙,幽幽的聲音響起:“寒川,你愛她嗎?”
門外,蘇湘的手掌依然貼在門上,那一塊小小的門板都已經(jīng)被她焐熱。
她皺緊了眉頭,心口的窒悶感讓她難受的快不能呼吸,都沒有意識到門后響起的腳步聲,正在沉思間,門被人從里面一拉,她猛地回神,就對上傅寒川那一雙冷冽的眼。
蘇湘張了張嘴,還未完全落下的手臂被男人用力握住一扯,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后。
……
蘇湘被傅寒川推著上了車,剛坐下,傅寒川就緊隨著坐了上來,她只好往里讓了讓,還沒移開多遠,就被男人用力的握住手臂。
“開車!”傅寒川對司機吩咐了一句,前面的遮擋板落下,男人陰沉沉的眼盯著她:“偷聽別人說話很有意思嗎?”
蘇湘被嚇到了,搖了搖頭,她又不是故意要偷聽。
她望著他,他的臉色很難看,手上的力道也不知輕重,捏的她手骨都疼了。
他這是生氣他跟陸薇琪的談話被人窺破,還是生氣當(dāng)年做了錯誤的決定,錯過了自己愛的人?
蘇湘動了動手,想跟他說些什么,可他牢牢的握著她,根本不讓她動彈。
蘇湘滾了下喉頭,慢慢的放軟了身體,她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惹他為好。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xù)到回到傅家。
到了家以后,傅寒川就沉著臉進了書房,關(guān)門聲很大,蘇湘脖子都縮了下。
呵呵,跟舊情人說悄悄話的又不是她,他這么生氣做什么,她都沒有說什么呢。
蘇湘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幾道清晰可辨的指痕,皮膚上一圈的紅,看起來觸目驚心,那一圈的地方還有種隱隱發(fā)漲的感覺。
她扯了下唇角,回到次臥關(guān)上門。
她的東西都搬去了主臥,不過她的書還有電腦都還留在這邊,成了她的書房。
她打開書,讓自己靜下心來,但是過去了許久,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依然停留在最上面一行字。
腦子里,一直反復(fù)出現(xiàn)的,反而是傅寒川跟陸薇琪一起出雙入對的畫面。
她沒有見過他們一起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去想象。
傅寒川帶著她出席,臉上是笑著的嗎?
會因為有一個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朋友而覺得很有面子嗎?
幸福嗎?
越想心里越難受,她往書房的方向看了眼。
前面是一道白色墻壁,這間次臥,距離書房隔了兩道墻,她什么都看不到。
傅寒川這個時候,想的又是什么呢?
終于,她按捺不住的站了起來,往書房走去。
走到書房門口,她興沖沖的腳步倏地剎住了,握在門把上的手猶豫的停在了那里。
真的要問他跟陸薇琪的那些過往?
問他心里是否還愛著那個女人?
這一問,才是把跟她跟傅寒川之間暫時的平靜打破。
就這樣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什么都沒看到,盲婚下去也無妨。
但她心里實在忍不住,撓心撓肺的讓她坐立難安。
“太太,你站在這里做什么?你要找先生嗎?”宋媽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指了下門口的方向,“先生剛剛出門了,你現(xiàn)在去樓下的話,應(yīng)該還能看到他!
蘇湘一怔,出去了?
好像這給了蘇湘一個喘息逃避的空間,他不在家,這樣,她就問不到他了。
蘇湘松開了門把,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她的心里惶惶不定。
……
傅家老宅,書房。
傅正南指間夾著一根雪茄,煙霧彌漫了整個房間。
他背著手,看著前面如墨的夜色。
聽到敲門聲,他動了下,轉(zhuǎn)過身來:“進來!
傅寒川推門進去,聞到里面濃郁的雪茄味道,微皺了下眉:“父親!
傅正南看了他一眼,走到書桌皮椅前,不等傅寒川腳步站定,他抄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向他砸了過去。
傅寒川猝不及防,堪堪躲開,但眉骨的地方還是被茶杯擦到了,落下一道紅痕。
傅正南震雷般的聲音響起,怒道:“你把傅家的名譽當(dāng)成兒戲嗎!”
傅寒川默著臉:“父親……”
“你別叫我!”傅正南夾著雪茄的煙的手指指著傅寒川,“我怎么都沒有想到,你會把那個女人帶到年會上去!”
他像是一只憤怒的獅子,在桌后來回的走著步子。
一直以來,傅正南都表現(xiàn)的是個優(yōu)雅紳士,逝去的時光除了讓他多了些白發(fā),添了些皺紋,更讓他沉穩(wěn)睿智,但是今晚傅寒川的舉動,徹底的觸怒了他。
傅寒川這回沒再輕易開口,看著他焦躁的走著。
“先斬后奏是嗎?”
“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
“上次我跟你母親的結(jié)婚紀念日,你看她難受了,舍不得了嗎?”
“我一手教出來的兒子,什么時候這么心慈手軟了!”
傅寒川知道自己這一決定必然引起父親的震怒,他平靜的道:“父親,我做出這個決定,不是心慈手軟,也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
“深思熟慮?”傅正南譏誚的冷哼了一聲,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又罵道:“你!色令智昏!”
“我以為你知道商會的重要性,不會給我弄出什么亂子,你卻在這個時候,把我們傅家的臉面送到別人的面前去讓人打,讓人嘲笑!”
傅寒川蹙了下眉,說道:“父親,上次你跟母親的結(jié)婚紀念日,蘇湘就已經(jīng)被人看到,當(dāng)時的場面,不夠難看嗎?”
“就像黃光說的,她沒有在我們自己的宴會上,反而出現(xiàn)在了別人那里,比起把她帶到年會上去,我覺得那個更被人恥笑!
“你!”傅正南怒不可遏,又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反駁他,一雙眼瞪直了。
傅寒川接著道:“父親,不管我們承認不承認她,她進了傅家的門,這是不爭的事實。與其一直忌諱著這一點,還不如坦然的接受了!
“傅家的臉面,不在這一個女人身上,而是傅家,能夠讓他們無話可說!
“而且,按照今晚蘇湘的表現(xiàn)來看,我認為我的這個決定并沒有做錯!
“呵呵……”傅正南冷笑了聲,“說完了?”
“你以為,就憑她這么幾下,就有資格成為傅家的人?”
極致的怒火使得他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來,他大喝一聲道:“上次的事情,我等著你給我一個交代,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
“你覺得你能夠坦然接受傅家的恥辱了?”
“這樣,你就能接受你的老婆是個啞巴?還要繼續(xù)下去,帶著她到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