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承源穿著親王服制斜倚在馬車里的小木幾上,他臉上是沈曇制作的面具,陣陣桃花幽香從一旁的香爐中散出,車外寒冬凜然,車內(nèi)溫暖如春。
這羊皮墊子鋪就的馬車果真格外柔軟,馮承源望著這澄王身份給他帶來的一切,有時候這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也不見得有命享受啊,還不是便宜了他這個假貨。
沈曇則乘著另一輛馬車尾隨其后,他望了望面前的局勢圖,這澄王徹底變成了自己手上的傀儡,此前的構(gòu)陷大戲可得改一改話本了。
可這老天爺卻仿佛和沈曇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本在緩緩行走的車隊突然停了。
那打頭陣的護衛(wèi)立即騎著馬奔到了沈曇馬車旁邊“大人,前面的路斷了,昨夜突降風雪,這山坡上的滾石和著風雪將路堵了?!?br/> “幾時能清出道路?”
“大人,這路清好怎么也得戌時了。”
“知道了,去抓緊清路吧?!比绱丝磥?,今日是來不及入城了,他將手下舒展的宣紙揉做一團,既然來不及了,這戲就只好硬著頭皮唱下去了。
江王殞命已有數(shù)日,下毒的小內(nèi)侍逃竄了一日后落網(wǎng),卻在落網(wǎng)當天服毒自盡,大理寺卿寇文石順著多方線索查探了數(shù)日,結(jié)果十之六七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人——澄王殿下。
小內(nèi)侍的奴籍顯示其為孤兒,家人皆早亡,當時戶部管理櫟陽府賤籍的官員有兩名,一曰荊建木,是現(xiàn)如今的戶部櫟陽清吏司郎中;另一名則下放去了澄州任職。
這荊建木府中曾購入了大批奴仆?翻看了整個櫟陽府賤籍錄的寇文石發(fā)現(xiàn)三年前,荊家購買的這批奴仆中有不少姓名相仿,很似一家人,可這奴籍卻又看似隔得甚遠。
派得力屬下去實地走訪調(diào)查之下,寇文石發(fā)現(xiàn),這批三年前賣身為奴的良民在他們的家鄉(xiāng)竟無人相識,奴籍為假已是板上釘釘。
荊府中的這群奴仆很有可能藏有這投毒小內(nèi)侍的家人。
而荊建木此人,看似與澄王毫無瓜葛,可他的嫡長女去年出閣,所嫁之人正是澄王舅舅李安志的庶弟之子。
江王府負責膳食的主廚、幫助小內(nèi)侍逃脫的門房、毒藥來源的醫(yī)館……其中皆有澄王府的痕跡。
寇文石看著這種種直指澄王府的跡象,心下卻犯了難,證據(jù)是有,卻不夠直接,推斷占了七八成,事關(guān)皇子奪嫡之事,還是等澄王回都,看看這官家的態(tài)度再說話為妙。
大理寺左少卿韋高臨可不這么想,第二日清晨,宮里便傳了旨意,宣召寇文石進宮。
“朕讓愛卿查案,卻遲遲未見進展,倒是你手下韋大人昨日可上了奏章,給朕好好說了說這案子?!?br/> 剛走進的寇文石還未來得及行禮,一張工整的奏折便已砸在了他的面前。
他迅速跪下,顫顫微微地打開了奏折,自己怎么忘了這韋高臨,這可是朝中有名的直脾氣,向來不給誰面子,越過自己這僅高一級的上司上奏折可是常事,自己真是糊涂了。
遒勁的字書寫著這江王一案的詳情,否定也不是肯定也不是的寇文石終是重重磕下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