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太子精明……只那幫人防不勝防,你還是多小心些?!?br/>
????馮繼忠嘆了口氣,今日林文燁告訴他那田廣才是舉子后,他真是嚇到了。
????“這官怕是真做不得了!”
????很快,馮繼忠突然之間就上書辭官,而理由則是才疏學(xué)淺又年事已高,老母臥病在床,實(shí)在需要跟前至孝,他精力所限,實(shí)不堪皇上重任,更兼科考在即,交不肯因自己私事纏身,害各位上官及和僚跟著受累。
????“太子,馮繼忠辭官,可是你挑唆的?”弘圣帝將馮繼忠的請辭折子甩了過去,“竟敢這時(shí)候給朕撂挑子!”
????徒元徽接過之后看看,苦笑了一下,說道:“兒臣果然是孤獨(dú)一枝的命,看來是注定不得妻族相幫了!”
????“你果然是個(gè)厲害的,倒是天生的孤家寡人,”弘圣帝瞪了他一眼,“把你岳父也逼得歸了隱,真不怕人在背地里說你不通人情,刻薄寡恩?”
????“父皇,兒臣冤枉??!”徒元徽這一回是真的叫屈,話說他雖心思讓馮繼忠別趟這混水,卻也沒料到一向做事瞻前顧后、粘粘乎乎的馮大人,還有這般果斷的時(shí)候,看來他也不是那么沒主意。
????“你自己跟馮繼忠談?wù)?,就說朕很欣賞他,望他當(dāng)以國事為重,勿要做惹朕失望的事。”
????徒元徽很意外,馮繼忠根本平常得緊,父皇很少夸大臣,竟然說了這么一句很欣賞馮繼忠的話,這簡直奇怪之極。如今最受父皇重用的李相也沒得父皇這么一句話??!
????思忖了一會,道:“兒臣自是盡力勸說。”
????弘圣帝對徒元徽揮了揮手。
????徒元徽一走,弘圣帝就進(jìn)了書房暗屋,然后對著一副畫像出了神。
????離恨天。
????警幻仙子吐出一口血來,雖然讓自己損了不少,但是總算推算了一把,人間已生變數(shù),但是還是有機(jī)會導(dǎo)正時(shí)數(shù)。
????警幻仙子法力不高,仙家也不得干涉查探人家皇族之事,這次強(qiáng)行窺視了下皇家,讓警幻仙子就受了重患。若非她著離恨天孽情之主感受到皇家似乎有那么點(diǎn)苗頭,她也不會冒著法力大損的修為去窺視。
????這一窺視,她覺得天數(shù)果然天成,還是可以導(dǎo)正時(shí)數(shù)的。
????人間果然是情孽欲海之地。
????“可兒,可以去請示上仙,仙童過上幾日就可投胎了?!?br/>
????秦可卿裊裊行禮,但走后,眼中憂慮無法消去。
????秦可卿回來的時(shí)候,在河畔看到出神的絳珠。
????“你剛剛化形,怎不多修煉?”多修煉了,日后就是被派下界去助那些上仙渡劫遭了紅塵,也能多掙扎百年不至于魂飛魄散。
????“首座,司主剛下了法旨,此次由我去償還神瑛侍者灌溉之情?!?br/>
????秦可卿一聽嘆了口氣,什么也不說,就走了,因?yàn)榇舜?,她也需要下界?br/>
????她所能投胎的母親如今正是幸福之時(shí),卻因?yàn)槎嗔四跚?,日后還不知怎么樣了?
????一片氤氳,馮玉兒竟然又看到了離恨天。
????然而這次她沒能看見秦可卿,而是隱隱約約聽到若隱若無的歌聲。
????歌詞聽不真切,隱約幾句聽清楚了,什么“情孽妒生,嘆楊妃花落”“自古花容月貌,引風(fēng)情綺想,慣看宮廷事,欲說還羞……”
????馮玉兒還想聽真切些,卻突然驚醒過來。
????腦子里一直懸著這些歌詞,自從見到秦可卿,馮玉兒真有些相信這中間預(yù)示著什么?
????想著這幾句話,提到楊妃,莫非是暗示可卿和賈珍之事?不過后面說的又是何意?
????馮玉兒完全想不明白,但是心里頭懸著的心總算落下,這孩子恐怕就是可卿了,孩子她能夠生下來!
????這幾日馮玉兒的身子漸漸有些養(yǎng)好,趙醫(yī)正又開始說要她讓適當(dāng)活動(dòng)活動(dòng),對胎兒會好一些,這一下,便是馮玉兒自己想躺床上,徒元徽也要趕了她出去,甚至每日得了空,還會親自陪她在東宮院子里走一遭。
????今日恰逢休沐,又是風(fēng)和日麗,徒元徽一時(shí)興起,說是要帶馮玉兒到御花園逛逛。
????見徒元徽這般殷勤,馮玉兒自然便笑納了。
????等兩人手牽手到了御花園,弘圣帝早已帶著甄貴妃坐在一間涼亭里下棋,旁邊有樂人在彈古琴,清風(fēng)徐來,倒是一派悠閑自在。
????既然碰上了,徒元徽自是要帶著妻子上前見禮,弘圣帝少不得打量了他身后的馮玉兒好幾眼,覺得這位太子妃因著懷孕,身子稍稍有些發(fā)福,倒是添了幾分風(fēng)韻,那風(fēng)情更……像李貴妃了。
????甄貴妃笑著起身,對弘圣帝道:“說來是臣妾有些不周到,老怕打擾太子妃休養(yǎng),才不敢去瞧她,沒想到今日人家已然能出來走動(dòng),想是肚中孩兒健康得很,眼瞧著過不得幾個(gè)月,又有娃娃要跟您這位皇祖父討賞了?!?br/>
????弘圣帝只笑了一笑,便問道:“太子,怎么想著跑御花園來了,你岳父那兒,得空多走動(dòng)一下,該勸的多勸勸,別冷了他心腸,以后咱們皇家不念君臣之意?!?br/>
????“兒臣已然勸了多次,只馮繼忠死性不改,兒臣也沒有法子!”徒元徽委屈地道。
????弘圣帝嗯了一聲,又問起了站在徒元徽身后的馮玉兒,說道:“太子妃,你父親辭官之事,可聽說過了?”
????“臣媳知道此事?!瘪T玉兒剛想福身,卻被甄貴妃上前攔了。
????甄貴妃笑道:“皇上,說話歸說話,別把孩子累著?!?br/>
????弘圣帝一怔,心下稍稍有些歉疚,對身邊安公公道:“給太子妃取個(gè)軟墊過來。”
????、馮玉兒自是謝過,由徒元徽扶了,到亭邊的美人靠上坐好,才道:“此事臣媳比太子爺知道得還早,是家慈特意帶了父親口信過來,說他自愧才學(xué)不夠,無法為皇家盡忠效力,經(jīng)過反復(fù)思量,才遞了請辭折子?!?br/>
????“怕是他對朕有什么不滿吧?”弘圣帝捋了捋須,故意問道。
????馮玉兒連忙起身要行禮請罪,弘圣帝立刻攔住了,說道:“朕說笑呢?太子,還不扶著太子妃坐下!”
????徒元徽當(dāng)然聽話,他也心疼著馮玉兒呢?
????馮玉兒被徒元徽扶著,目光溫柔,隨后才對弘圣帝說:“家嚴(yán)對皇上的賞識心存感念,又一直說要多謝太子爺垂愛,才讓他女兒終身有靠了呢!”
????這溫柔的目光,倒勾得徒元徽有些心癢,免不得投桃報(bào)李,回望了她一下。
????甄貴妃在一旁瞧見了,心下一笑,背過了身去。
????倒是弘圣帝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竟想起,當(dāng)年李貴妃和□□也是這般恩愛情濃模樣,而剛才馮玉兒那一眼,那風(fēng)韻,竟似極了李貴妃。
????“嗯……”弘圣帝忽然問了一句,“馮氏家鄉(xiāng)何處?”
????馮玉兒一愣,回道:“臣媳是嘉興平安人氏?!?br/>
????“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何人?”
????徒元徽代答:“還不是賈家那些人?!?br/>
????弘圣帝又看了看馮玉兒,猜不透如何世上竟有這般肖似之人,竟在舉手投足間,都能如此一般無二。
????這時(shí)旁邊的琴聲戛然而止,弘圣帝心下動(dòng)了動(dòng),便隨口一問:“太子妃可會古琴?”
????馮玉兒正不知如何回答,甄貴妃倒是笑了回答:“上一回東宮選妃,唯太子妃并不顯山露水,只本宮卻瞧得出,這丫頭有內(nèi)秀,只是不肯隨意顯擺罷了,如今咱們已是一家人,太子妃倒也不必藏著掖著?!?br/>
????“那臣媳便獻(xiàn)丑了,”瞧徒元徽對自己點(diǎn)了點(diǎn)頭,馮玉兒也不敢拿什么搪,真就坐到琴桌前,想了想,來了一曲《高山流水》。
????一時(shí)間,琴音過處,似有清泉川流不息,似有白云飄于山系,嘈嘈切切間,不僅聽者動(dòng)容,竟連近旁的鳥鳴都停了下來。
????弘圣帝坐在位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眾人見皇上沒有反應(yīng),誰都不敢造次,一時(shí)亭子里一片寂靜。
????讓人想不到的是,弘圣帝這時(shí)猛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地往亭外走。
????正當(dāng)眾人一片驚愕,只聽弘圣帝丟下一句,“太子妃琴音動(dòng)人,賞!”便匆匆離開了。
????馮玉兒這下搞不懂了,努力要將這曲《高山流水》彈好,只為好好恭維弘圣帝乃識才之君,意下也是求他放過馮繼忠,只這若說談得不好,弘圣帝何必給賞;若是彈得好,怎得表現(xiàn)得這般嚴(yán)肅,甚至還有些不悅?
????徒元徽瞧出馮玉兒表情困惑,生怕她又開始胡思亂想,笑著和甄貴妃告了辭,便領(lǐng)馮玉兒往回走,一路插科打諢,意在讓她切勿想得太多,別回去又哭一場,那可就遭了。
????好在馮玉兒也不至于這么嬌氣,倒是打發(fā)徒元徽去皇上那兒探探底細(xì),別因?yàn)樽砸堰@回表現(xiàn)不佳,惹了皇上生氣,反害得自己那父親不能心想事成。
????而此時(shí)的御書房,弘圣帝坐在御案后,正袖著手閉目沉思。
????安公公在一旁瞧著,少不得嘆了一口氣,怕是弘圣帝這會子又想起了那位已去世多年的李貴妃。
????說來李貴妃雖青樓出身,琴棋書畫樣樣都在宮中拔得頭籌,連那些大家之女都自嘆不如,便是到了正式場合,李貴妃亦顯大方,那一派雍容華貴的氣度,簡直就是天生的公主。
????自小跟在弘圣帝后頭的安公公倒是見識過好幾回,覺得若論起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李貴妃掙得上頭一份,并且是空前絕后。
????而如今在她香消玉殞多年之后,竟是又出現(xiàn)了一位馮玉兒,不但風(fēng)姿談吐與李貴妃幾無二致,便是這琴技,竟也似由李貴妃親手□□出來的,一抹一挑間,竟是形神兼具,難怪勾起皇上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