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后的竹林。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那鵝卵石鋪成的青石小路,也完全被掩蓋。
今天沒有人,來將積雪掃開,涼音知道,掃雪的人,無法起身,恐怕連微微動(dòng)彈一下都非常吃力。
厚厚的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一串串腳步。延伸到了竹屋門前。
吱呀一聲輕響,竹屋大門被推開,迎面便飄出了一陣淡淡的草藥香味。
躺在房間里的人,似乎是聽到了動(dòng)靜。不禁虛弱道:
“顏兒,你不必過來,我自己一個(gè)人可以?!?br/>
涼音聽著房間里那抹溫潤的聲音后,情緒有些復(fù)雜。她來到了門口,輕聲道:“峰主,是我?!?br/>
趴在床上的玄白露,在聽到這么熟悉的聲音之后,渾身驟然一僵。
片刻之后,才轉(zhuǎn)頭望向站在門口的涼音。
“有事?”玄白露朝著門站在門口的涼音,露出了一抹溫潤的笑容。
“有?!睕鲆敉凶由n白的臉色,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自責(zé)。
“什么事?”
“我需要千木枝?!?br/>
玄白露聞言,眸光微閃。嘴角邊的笑容,有些苦澀:
“正堂中央,竹桌上的花瓶里,插著的就是千木枝?!?br/>
涼音望著男子虛弱的笑容,張了張嘴。
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頓了片刻。她轉(zhuǎn)過身去。便朝著正堂走去。
她不知道,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趴在床上的玄白露,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似乎有些失落。
桌上的青花瓷瓶里,果然插的幾枝黑色的樹枝枝干。
在她準(zhǔn)備取出千木枝的時(shí)候。她又看到了掛在墻上的顏色張揚(yáng)掛穗。
腦海中驟然閃過一些凌亂畫面,涼音抬手,便捂住了刺痛的腦袋:
深秋季節(jié),竹屋前的竹林,竹葉落了一地,枯黃殘敗。
一身白衣的少年,跪在竹屋前。緊緊咬住了嘴唇,又大又圓的狐貍眼里,溢滿了隱忍的淚水,滿臉都是悔恨。
“師父……都是我的錯(cuò),我不應(yīng)該對(duì)你做出那種事情,求你……不要趕我走!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可以!求你不要趕我走!”
枯黃的竹葉,不斷飄落。
不知過了多久,竹屋里終于走出了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
男子銀發(fā)如瀑,俊美得恍如神邸,只是那銀色的瞳孔里目光死寂。
望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少年,沒有絲毫感情,聲音冷得像是萬年寒潭里的冰渣。
“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難道到現(xiàn)在,你都還不打算放過我?!?br/>
“師父……”跪在地上的少年,聞言,驟然睜大了眼睛,眼底的痛苦之色加重。緊咬著嘴唇,有鮮血溢出來。
站在門口恍如神祗的男子。望著少年悲傷的神情。并沒有生出一絲心疼。只是目光厭惡的望著他,道:
“你真的很令我惡心?!?br/>
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聽到這話,瞳孔驟縮。抬眸,就對(duì)上了男子厭惡的目光。
剎那間,少年的臉色慘白如紙。
那漆黑的眼底,仿佛有什么破裂,碎成了浮光。迅速黯淡下去。隨后空洞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