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楓走過去站在小然身后：“小然，你在干嘛？”
　　“我在求佛。奶奶說佛祖最慈悲，他憐憫眾生無所不能。那么慈悲偉大的佛祖，我懇求您，給我，給我的孩子，給我們姐妹三個，給這個家一條生路。”
　　雪楓感覺到心里被切割一樣的疼痛，這疼痛與知道張帆外遇并且自己再也留不住他時的疼痛一樣劇烈。
　　她想起很多年前，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清香三柱，禮佛誦經(jīng)。那時小然會在門外偷偷地看奶奶，并且小聲問兩個姐姐：“姐，那個銅做的塑像真的能看到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聽到人們的祈禱，并且讓我們平穩(wěn)安康所求如愿嗎？”雪楓說：“人年紀大了，再沒力氣去爭取自己想要的，只好求諸外力。神佛之類也是其中一種，一種讓自己的希望有個寄托的途徑?！毖┧煅钥煺Z地總結(jié)：“說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哄著自己玩唄?！?br/>　　然而，在若干年后的這一天，雪楓和雪霜走到小然身邊，曾經(jīng)對求神拜佛不以為然的三個女子并排跪在佛前。她們有著不一樣的面貌，卻有著同樣蒼白悲傷的面容，與眼角瑩晶閃爍的淚光……
　　做好早飯，雪霜自告奮勇去請母親，說是怕老太太休息好了緩過勁兒來再繼續(xù)昨晚的“家暴”。兩個姐妹都在非常時期，自己要保護她們，所以就讓母親的怒火都發(fā)泄在自己身上吧，反正也是從小被打慣了的。
　　驚驚顫顫地敲開母親的房門，李淑琴眼眶浮腫卻一臉平靜。她平靜地梳洗完畢，平靜地吃過早飯，平靜地對三個女兒說：“這房子是老頭子留下來的，雪霜雖然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但這么多年老頭子也把她當(dāng)親女兒待，臨走時還交待我要對你們?nèi)齻€一視同仁。所以這房子你們都有份，我沒有權(quán)力趕你們走。但住是住，你們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從今天起你們權(quán)當(dāng)沒有我這個媽，我也沒有你們這三個孽障。我過我的，你們過你們的?！?br/>　　李淑琴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從那天起她每天早起出門，上午去老年活動中心、中午回家吃過午飯下午到小區(qū)會所和領(lǐng)居打牌打球，晚飯后去跳廣場舞。除了必要的對話她基本不和三個女兒交流，廚房、餐廳、她自己的房間都在樓下，樓上李淑琴從不涉足。
　　對母親的反應(yīng)小然很難受，她說寧愿媽再對她吼，打她罵她也不愿母親不理她；雪楓說，我們?nèi)齻€都落到離婚回婚家的境地，哪個當(dāng)媽的也得難受，她需要一段時間平復(fù)心情；最樂觀的是雪霜，她說老太太把每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學(xué)跳舞打球還報了電腦班，這身心是全面發(fā)展啊。即少了在家叨嘮罵人的時間又可以鍛煉身體豐富社交，說不定遇到合適的還能來個第三春！說完沒心沒肺地大樂。
　　從和衛(wèi)宵離婚后雪霜就從沒表現(xiàn)過失意悵然，她看似一點兒苦惱也沒有，快樂地生活，然而雪楓卻知道這個妹妹胸膛里的那顆心并非像表面看起來一樣完好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