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床休息的這段日子是郁瑤最清閑的時光。烏剌合對太后做了特殊申請,省去了郁瑤的晨昏定省,就在安寧離宮中,太后輕描淡寫的對他說了在郁瑤宮中看到的事情,可太后隱藏了后半部分,她只說:“我教訓(xùn)了郁貴人幾句,可她不喜歡聽。哀家是個沒用的老廢物了,說話啰嗦,她不愛聽也是正常的。只是……”
“只是我不眼睜睜看著讓王上你被這女子迷惑,想讓你看清她的真實面目。你現(xiàn)在是一國王上,要以江山社稷為重,不可貪戀兒女情長……”
烏剌合雖然在表面上維護了郁瑤,但心里還是深深的扎了一根刺。他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宮斗是女人之間的事,她們說彼此壞話,扯頭發(fā),撕破臉,但是他沒有想到,有些話是耳邊風(fēng),有些話卻可以深入骨髓,比如此刻,覺得郁瑤離自己十萬八千里,甚至在某些陰暗的角落,給他贈送了一頂帽子,有顏色的帽子。
臨走時,他問:“這就是你要陰狠的把她一個柔弱女子關(guān)進水牢的目的嗎?”
太后眉毛一挑,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皮,那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吧。她挑了挑眉毛,反問:“若論陰狠,我怕是抵不過王上您吧。你當(dāng)時是想放火燒人呢?還是放火燒殿呢?”
烏剌合背對著太后,陰惻惻的笑了。他說:“燒人也好,燒殿也罷,只要是我想做的,沒有做不了的。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指手畫腳,更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明爭暗斗。太后,我想您應(yīng)該知道原因吧。”
太后也冷冷的笑著回答道:“當(dāng)年燒死她的火,也是這么大,燒透了半邊天啊?!?br/> 烏剌合來看郁瑤的時候陰沉著一張臉。
此刻郁瑤正坐在床上半靠坐著,膝上放著一本書。她正在小聲的讀書。連烏剌合走進去,她都沒有聽到。
是阿靜最先看到了烏剌合,急忙跪下請安。郁瑤從書中一下被拉回到現(xiàn)實,才掀起被角,準備下床請安。
烏剌合擺擺手說:“別起來了,我來問幾句話就走?!?br/> 經(jīng)過幾天的修復(fù),人參、鹿茸、棕熊血的補著,郁瑤的臉色已經(jīng)漸漸的有了先前的血色。只是,阿靜覺得這些都不合她的胃口。問她想吃什么,她竟然說了句:“我想吃方便面,加一個雞蛋,再放些火腿腸?!卑㈧o為難,她連方便面是什么都沒有聽說過,何談讓小廚房去做呢。她發(fā)愁不已,問了好多人,結(jié)果都是頻頻搖頭。阿靜最終七扭八拐的找到一個同樣來自甘州地區(qū)人,問他可知道什么是方便面。那人連連搖頭說未曾聽聞。
阿靜懷疑的問:“你們甘州地區(qū)可有郁家的從商人?”
那人搖頭說:“未聽過?!彼戳丝窗㈧o的臉色,轉(zhuǎn)而改變話鋒說:“我離開中原已經(jīng)多年了,后世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我就不得而知了。興許這方便面是我離開后傳出的,也未可知?!?br/> 郁瑤笑著問:“王上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br/> “你,和那個小廝是怎么回事?那天我一心只顧著救你,未曾多問你一句,事后你也沒有對我解釋半分。今日,若不是我從太后處來,有些事,我還被蒙在鼓里呢?!?br/> 郁瑤觀察到烏剌合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可是眼神里卻充滿了不信任和多疑。郁瑤知道,現(xiàn)在正是拉攏腐蝕王上心意的最好時機,若把握住,不僅可以一解烏剌合的心結(jié),又可以狠狠的擺太后和離若鴻一道,何樂而不為呢。
原本,她也不想做這樣狠心的人,可是,太后都忍心把她扔到水牢中,二十四小時不管不問,她又怎么可能對這種人好呢?
她把被子踢到一邊,從床上跪起來,很端正的向烏剌合行了一個大禮,磕頭。烏剌合怎么也攔不住她,就任由她去了。
“王上,接下來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誠懇的,也愿意為我說的話負法律責(zé)任。請您相信我,相信我的話?!?br/> “阿力是我的小廝。是當(dāng)初我在二王子府邸時,老嬤嬤派來做粗使活的。我看他聰明伶俐,跑腿什么的都不在話下。于是,我便私自委派了他一個任務(wù),一個秘密任務(wù)?!?br/> 烏剌合皺著眉頭問:“什么秘密任務(wù)?”
“請王上寬恕妾身?!庇衄幰粋€頭磕下去,眼角帶著濕潤的淚。她說:“我有一位哥哥流落在外,至今不知蹤跡。我隨哥哥來這里尋出路,卻不知兩人失散于此。我派阿力出去幫我尋找他,就算是千山萬水,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百年之后,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代?!?br/> 烏剌合面沉似水,生疑的問:“你既然要找你哥哥,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告訴我?非要偷偷摸摸的找?再說,這與你和阿力在房中的事,也并沒有關(guān)系。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郁瑤心想:你可真是個傻子,即使是要做茍且之事,有大白天的在自己的寢宮正殿里做的嗎?但她依舊眼含春水,楚楚可憐的說:“我知道王上每天都忙于朝政,哪能顧上這些蠅頭小事。我只是不想打擾您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