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火中不斷縮小并蜷縮的人影,聽著那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叫聲。這眼前荒蠻的一切都像是電影鏡頭一般不真切,卻又因為陣陣的嘶喊聲而感到身臨其境。
郁瑤覺得仿佛在火里垂死掙扎的是自己一般。身心俱受到了嚴重的刺激。
烏剌合帶著邪魅的笑容,說道:“瑤瑤,我親愛的瑤瑤,去見見你的故人吧?!?br/> “王上,我求求你,放了阿靜吧,王上……求求你……”郁瑤已經(jīng)站不穩(wěn)身子,哭的歪歪斜斜,一把拉扯住烏剌合的袖口,一邊哭喊著替阿靜求饒。
“喲,郁貴人,現(xiàn)在哭,是不是為時尚早啊?等會兒見到故人,還有你哭的時候呢?,F(xiàn)在就先把眼淚擦干吧?!彪x若鴻扶著她的大肚子,帶著一臉輕蔑的笑,趾高氣昂的看著郁瑤。
“來人,把郁貴人架起來,帶到大殿里?!睘踟莺虾莺莸乃﹂_了郁瑤的手,臉色鐵青的走向前方。郁瑤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她被人從雙臂上架了起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從腳底升騰起一股疼痛。
“郁貴人,別怕。”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蕭河。她覺得自己的脖子里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緩緩的扭過頭去,正好對上了蕭河的眼神。那雙眼神里寫滿了心疼。
“蕭……河……”她喃喃的叫了聲。
蕭河不動聲色的說:“別說話。聽我說,我會守護著你的?!?br/> 郁瑤再次緩緩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對他笑笑。
一隊人馬烏泱泱的穿過廣場,人們早已經(jīng)對還在熾火中燃燒著的普通侍女,是誣陷也好,是賣主求榮也好,都不如現(xiàn)在看著貴為貴人的郁瑤落難要有意思多了。放在現(xiàn)在,就是典型的吃瓜群眾。曾經(jīng)受過郁瑤恩惠的人,也伙在人群中,如同沒有主見的羊一樣,烏泱泱的跟著人群走。
郁瑤心里沒有一點底。曾經(jīng)遇事還有阿靜和素素在旁邊出主意,現(xiàn)在素素已經(jīng)不知道被擠到哪里去了,也許已經(jīng)被人提溜起來了。就像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去留不由自己。
終于穿過了廣場,到了大殿中。烏剌合衣角飛揚,坐在尊貴的王族象征龍椅之上。郁瑤抬著頭,看著烏剌合。她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第一次站在這樣的角度看著烏剌合。這兩年時間,他沒有變化,還是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青春飛揚,棱角分明,星眉劍目,只是,那雙眼越來越冰冷,至少此刻是冰冷至骨,郁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離若鴻坐在烏剌合右手邊的王后之位上。她緩緩坐下去的姿勢,像極了一頭笨笨的大熊。郁瑤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離若鴻,這兩年過來,她的眼角微微有了些魚尾紋,可臉上依舊帶著傲嬌的笑意。
太后則坐在了左邊的位置上,沉著一張臉,盯著郁瑤。
郁瑤在此刻不知為何,突然笑出了聲。笑完后,她又尷尬的搖搖頭。
太后像是恐怖片里的龍婆一般,陰陰的問:“郁貴人,何故殿上失儀?”
“笑天下可笑之事。”
“哦,那你是在笑哀家了?”
“要是您硬要這么說,也行?!庇衄幋丝讨挥幸环N想法,破罐破摔,總比期期艾艾的求饒,來的更加大氣些。
太后皺起眉頭,非常不高興的問:“什么?你說什么?”
“我是說,太后,您很可笑。說清楚了嗎?”郁瑤啞然一笑,對太后說。
“你,你,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太后瞪著眼問。
郁瑤甜甜的一笑,問:“太后,您聽過愛屋及烏這個詞嗎?沒聽過呀,那我給您解釋解釋。就是說一個人喜歡一座房子,甚至連房頂上的烏鴉都覺得是好的,都一并愛了。您對我,則恰好相反,是恨屋及烏吧?!庇衄帉μ笠恍φf:“您看您,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怎么會轉(zhuǎn)不過這個彎。我從進入到王宮到三分鐘前,從未得罪過您,甚至費盡心思的討好您,對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從未錯過一次晨昏定省吧?沒有錯過一次家宴請安吧?我雖然怕您,但我依舊謙恭的想要做個好兒媳?!?br/> 太后被郁瑤說的有點啞口無言,竟插不上一句話。只能愣愣的盯著郁瑤看。烏剌合則像是看大戲一樣,饒有興趣的盯著郁瑤。
“太后,就因為我長得像某人嗎?像曾經(jīng)你很討厭的那個人,因此您就不喜歡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曾經(jīng)和你有什么過節(jié),可是我是無辜的。我是從中原來的異鄉(xiāng)人,置身流落在外,生活在宮中,不想卷入任何紛爭之中,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不爭不搶,不貪名圖利??墒悄銈兡??卻不給我這樣的機會,總以為我圖某些什么。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你們真的誤解我了。您想讓我死,想讓我消失,可以啊。您跟王上說清楚,讓我出宮去即可,何苦要我的小命呢?我的命不高貴,但也是小命一條,對您來說不珍貴,但對我來說卻是珍貴無比的。太后,真的容不下我,就請給我一個痛快吧。讓我離開這里吧。省去了您的諸多煩惱,也讓我能在剩余的日子里快樂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