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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有疾否 第三章

酒樓里歌女的嗓音輕輕柔柔,模模糊糊地傳進(jìn)樓上的閣間,只可惜其間中的兩人此刻都沒什么雅趣,無心細(xì)聽。
  
  楚明允手里一把灑金扇開合幾番,終于不耐煩地?cái)R在了桌上,開口打破了一室安靜,“六年不見,見面不往我府里去反而約在酒樓,杜越這是搞什么鬼?”他百無聊賴地拎了只白瓷杯盞在指尖把玩,問坐在身旁的秦昭道:“他那缺根筋的腦袋能認(rèn)準(zhǔn)京城的路?”
  
  秦昭罕見地沒反駁他的形容詞,冷冷地道:“他一到京城先找的不是我們,直奔他表哥去了,過會(huì)兒肯定是他那表哥陪他過來,怎么會(huì)不認(rèn)路?”
  
  楚明允忍不住扭頭端詳著秦昭的臉色,雖然還是素來的面無表情,但那緊抿的唇角還是足夠他讀出一絲緊張來。
  
  六年前他辭別師傅離開蒼梧山,萬沒料到他這個(gè)師弟會(huì)執(zhí)意跟著他。畢竟楚明允一向覺得仇恨也好抱負(fù)也罷,都只是他自己的事,他從不提起,更不想他人插手。
  
  可秦昭是個(gè)面冷心熱的,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卻收拾好了包袱,破曉就站在他門前等著同他一起下山。一言不發(fā),卻就是怎么趕都趕不走。最后眼看著楚明允要發(fā)火,他才低低地道:“師哥,師傅說你這條路太苦。”
  
  秦昭就這么跟著他。從塞外疆場到金玉朝堂,他一步步踩著尸骨亡魂而上,成了炙手可熱的太尉,成了遭人非議的佞臣。
  
  這是楚明允真沒料到的,畢竟蒼梧山上有秦昭惦念的人。
  
  縱容了任性胡鬧,頂替了挨罵受罰,秦昭寵得小心翼翼,杜越傻得毫無察覺,唯有楚明允一個(gè)旁觀者看得清楚。
  
  這些年來秦昭頂多只是湊著空閑回去看看,而前些日子杜越的師傅離世,他傳信說處理好了后事就來長安找他們。這幾日里楚明允眼看著秦昭時(shí)不時(shí)地魂不守舍,如今倒反而近鄉(xiāng)情怯了起來。
  
  哦,也許還有些濃烈的醋味。
  
  楚明允被勾起了一絲興致,放下杯盞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就是他整天掛在嘴邊的那個(gè)見人帶笑溫文爾雅容色如玉聰穎慧絕琴書皆通驚為天人的表哥?”他嗤笑出聲,“我一直以為那是他把會(huì)用的詞都湊一塊編出來的?!?br/>  
  秦昭瞥他一眼并不接話。
  
  楚明允頗有幸災(zāi)樂禍意味地笑到秦昭硬生生黑了臉才忍住。他用折扇敲了敲秦昭的肩,漫不經(jīng)心道:“見一見倒也正好。這京中如今有一半都在我手中,你又是我三千影衛(wèi)之首,還怕輸給那人不成?”
  
  秦昭臉色稍緩,“嗯”了一聲卻也不再多言。
  
  不多時(shí)杜越便到了,一聲極為歡快的“就是這里”伴隨著推門的聲響傳來,雕花屋門大敞,劈面相逢的瞬間除杜越以外的三人都是一愣。
  
  “好久不見??!”弱冠少年的眉宇間還有些稚氣,一身青衫又將他年齡壓下幾歲。杜越的招呼打得熱情洋溢,卻沒一人回應(yīng)。
  
  秦昭在看清來人后立即起身退到楚明允的身后,垂下眼一言不發(fā)。楚明允的目光越過杜越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唇邊緩緩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杜越困惑地順著他視線轉(zhuǎn)身看去,只見蘇世譽(yù)迎上楚明允的目光也是微微笑了,“真沒想到會(huì)在這里見到楚大人?!?br/>  
  楚明允以手支頷,笑意漸深,“這么看來我和蘇大人果真很有緣分呢?!?br/>  
  “緣分之說還是免了吧?!?br/>  
  “哎你們倆認(rèn)識(shí)?。俊倍旁接采夭?進(jìn)一句話來。
  
  “常見面罷了,”蘇世譽(yù)笑道,“不過是今早下朝時(shí)像是神志不清地拉著我多說了幾句話,此外談不上熟悉?!?br/>  
  “神志不清?他說什么了?”杜越好奇道。
  
  “說來也真是令人意外,你說的朋友便是他們?”蘇世譽(y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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