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馮氏對外甥女的不開竅非常無語:“你忘記你爹給你講的故事了?那故事雖然是為了哄你的,卻也透漏了一件事實:那就是你那哥哥很有念書的天賦!”
她微微冷笑,“而你爹雖然從翰林院致仕以來,到現(xiàn)在都沒有起復的意思,但誰都曉得,這未必是他對朝堂沒有興趣,不過是不放心你祖父罷了!偏偏你是個女孩兒,沒法參加科舉,現(xiàn)在他有個有資質的兒子回來了,你覺得他會不讓盛睡鶴勤奮苦讀,以彌補自己的遺憾嗎?”
盛惟喬喃喃道:“之前在丹桂庭賀馮大表哥時,哥哥……他確實說過,明年院試,他是打算觀場的!”
“那不就結了?”宣于馮氏挑眉,“今兒個女孩兒們是怎么追捧你們兄妹的,你也看到了!盛睡鶴這是才歸回盛家,都還沒開祠堂正式錄入族譜呢,南風郡頂尖門第里頭的女孩兒,已經把他當成了如意郎君看待!”
她瞇起眼,冷冷道,“那么可想而知!一旦他明年下場,取得了功名,哪怕只是一個秀才,愿意跟他結親的人也必然只多不少!”
“萬一他跟你爹一樣,來個金榜題名——憑他那長相,憑盛家的家業(yè),就是長安那些將相人家,說不得也會動心!”
“到時候他得了妻族之助,哪怕你娘是他嫡母,恐怕也壓不住他了!”
宣于馮氏冷笑,“如此你們娘兒倆個往后的日子過的該多么憋屈?一旦盛睡鶴心黑一點,稍微使點手段,有你們母女受的!”
伸手理了理鬢邊步搖墜下來的流蘇,宣于馮氏循循善誘,“所以絕對不能給他與朝中權貴聯(lián)姻的機會——必須趁現(xiàn)在給他挑好正妻!這個正妻,甚至不能在馮家和宣于家里頭選,頂好是郡中尋常人家,良家子就行!性情要挑重視娘家又身體好的,前者方便你娘掌控,后者是為了避免她活不長讓盛睡鶴再娶!”
盛惟喬這會心里千頭萬緒的,簡直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躊躇了一會,仍舊無法決定,小聲道:“但萬一呢?萬一其實他不是我爹的血脈,我爹把他認作親子,有著難言的苦衷,這么做就不合適了啊!”
“你真是天真!”宣于馮氏嘆了口氣,拍了拍她手背,用帶著責備的語氣道,“不管他是不是你爹的血脈,但他肯定不是你娘親生的——還是這么大才進盛家,你以為他對你娘能有多少尊敬?對你又能有多少真心實意?”
“俗話說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旦他將來娶了出身高貴的妻子,你們母女是否還能依舊過舒心日子,大半取決于他跟他的妻子!”
“但現(xiàn)在就給他揀個出身尋常的正室,將來如果發(fā)現(xiàn)誤會了他,大不了待他好點也就是了!”
“人心難測,這盛睡鶴才回來,又是個一看就知道會裝的,你怎么能把你們母女往后的日子,都寄托在他的品行上?!”
盛惟喬心不在焉的起了身:“我……我得回去跟娘商議下!”
“等等再走!”宣于馮氏喊住了她,“你現(xiàn)在這副神情走出去,誰看不出來你心里有事?我叫下人拿些茶點過來,你稍微用點,冷靜點兒再走!”
盛惟喬這一冷靜就冷靜到了前面荷花宴散才告辭,索性連筵席都沒過去——宴上之人只道她是被方才那一幕給嚇著了,刻意在宣于馮氏跟前躲著不敢出來——直接上了馬車等公孫應姜跟盛惟嫵。
公孫應姜上車后看她一臉無精打采,還以為她不舒服,旁敲側擊的問了問,盛惟喬卻只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吵自己。做侄女的見這情況也不作聲了,只暗暗猜測這位姑姑被宣于家老夫人喊走之后發(fā)生了些什么?
不過向來不會看臉色的盛惟嫵,卻沒察覺到堂姐的情緒低落,她進來后,立刻不滿的抱怨盛惟喬的缺席:“我以為二姐姐過會就會還席呢!還專門在身邊給您占了個位子!結果您居然到結束都沒露過臉,害得我被左右的姐妹們好一頓取笑!”
盛惟喬強打精神敷衍道:“是嗎?那可真是對不住——我陪姨母說著話,不知不覺竟忘記了時間。”
“不過也幸虧二姐姐今兒個缺席了!”盛惟嫵也不是當真怪她了,聞言又笑嘻嘻道,“不然今兒個肯定要挨餓了——今兒個我啊就沒能吃上幾箸菜!那些人!從開席前就不斷湊我跟前問這問那!一忽兒問二姐姐喜歡什么,一忽兒問那外室子喜歡什么,問的我好煩!如果二姐姐在那里,那些人說不得就圍著不肯走了,二姐姐怕是連喝口水都難!”
說到這兒羨慕的瞥了眼公孫應姜,“還是應姜好,那些人全部擁上來問我,竟沒幾個人去打擾她,我看她把今兒個席上最好吃的幾道菜都包圓了!”
公孫應姜朝她做了個鬼臉,笑道:“嫵姑姑你被打擾的沒空吃,馮家跟宣于家的小姐們一個賽一個的端莊矜持,也不怎么動牙箸,我想著菜都端上來了,哪能浪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