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爺這回出門拜訪的老友,乃是當今寧威侯徐子敬之父徐寶亭。
這兩位老人家少年時候相識于軍中,在北疆抗擊茹茹的那些年,你為我擋箭,我為你挨刀,互相之間性命都欠了不止一條——交情之深厚可想而知。
即使告老之后不再朝夕相處,徐家后來又封了侯,也沒疏遠,反倒越發(fā)親熱了。
雖然如此,門楣差距到底在那兒,明老夫人哪能不緊張?
連才到的女兒一家子都沒什么心思招呼了,忙叫人請了盛蘭辭過來商議:“也不知道那位世子要來辦什么事,咱們家是否幫得上忙。再者,家里的院子都只是尋常,人家世子住得慣么?”
“雖然說世子身份尊貴,但既然是跟著爹爹一塊回來的,那么肯定是以晚輩的身份來小住了。”盛蘭辭到底是中過進士入過翰林的人,以前在長安時,還跟寧威侯一家照過面,對侯世子來做客,可沒什么肅然起敬的意思,不在意道,“收拾幾間院子出來,到時候讓他自己挑也就是了——到底爹跟徐世伯何等交情?那世子念及長輩,便是有什么不習慣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br/> 明老夫人對他這回答頗為無語:“那不是委屈人家世子爺了嗎?”
“那世子來了少不得給您磕頭請安,您又何必把他看太高?”盛蘭辭失笑道,“再說他又不是馬上就到,算算爹起程的時間,還好幾天呢,娘您這會就開始操心做什么?”
不待明老夫人再說什么,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今天事情太多,這會登門恐打擾了岳父岳母安置,明兒一早我還得去馮家接飲露呢!娘要沒其他吩咐,我先告退?”
明老夫人嘆了口氣:“你去吧!”
——這繼子滿腔心思都在記掛著他那個回娘家的老婆,倒也難怪對于世子即將登門漫不經(jīng)心了!
老夫人現(xiàn)在只能祈禱,次日盛蘭辭可以順順利利的接回馮氏,完了好安心主持接待世子這件大事。
誰叫包括老夫人自己在內(nèi),盛家其他人辦事能力都是一塌糊涂呢?憑什么事情,不是盛蘭辭做的,一家子就都不放心——多年下來,這都成習慣了。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次日盛蘭辭一大早帶著厚禮出了門,到快宵禁才灰頭土臉的回府。
明老夫人派人一打聽,得知:“馮家那邊雖然讓大老爺進了門,卻只引到小花廳里上了茶水,根本沒叫大老爺進到后堂——愣是讓大老爺在小花廳里喝了一天的茶,中間別說午飯了,連碟子點心都沒上。后來看看時間實在太晚,大老爺琢磨著要不要索性住在馮家,不想馮家卻趕人了!”
“大嫂自來被娘家跟大哥捧在手心里,忽然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一時想不開也是難免的,大哥這不才去了一天嗎?沒準明兒個大嫂就心軟了,到底喬兒還在盛家不是?”盛蘭心見明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不好,忙安慰道,“大嫂要當真不想再回來了,當初怎么可能把喬兒留下來?”
明老夫人想想也對,大房夫妻素來恩愛,成親多年只盛惟喬一女,向來心肝寶貝一樣,馮氏再氣丈夫背誓,哪里舍得女兒?鬧上一兩日,想來也就會借梯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