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注視著夏提刑,卻要和他討個說法。眼看兩個人要起爭執(zhí),呂知府在旁勸慰道:“白兄乃得道之人,何必與我等凡夫俗子計較,罷了罷了,公子既然說餓了,今夜呂某做東,諸公且往寒舍一聚,不醉不歸!”
眾人干笑兩聲,算是應承,白冉道:“知府大人,這卻還急不得,公子久病初愈,沾不得油膩,也不宜遠行?!?br/> 員外聞言道:“先生說的是,既是在老朽府上,怎可讓子元做東,寒舍已備下酒席,先謝諸位盛情,再為兩位義士慶功!”
本來尷尬的氣氛,因老員外一席話緩和了下來。眾人正要去往前園,卻聽白冉道:“員外大人,我兄弟耗損了不少真氣,今夜當早些休息?!?br/> 夏提刑聞言笑道:“看來這位先生是記仇了。”
徐員外抱拳施禮道:“老朽年邁,一時口無遮攔,還望先生勿罪?!?br/> 張校尉笑道:“我是死人堆里跌爬出來的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禮數(shù),要是哪句話得罪了你,你可千萬擔待著點,要是實在氣不過,咱們打一場也行!”
王員外笑道:“幾位大人都給先生賠禮,先生卻還不肯賞光么?”
白冉抱拳施禮道:“諸位,白某乃修道之人,心胸不敢說如天高地闊,卻也不會為了戲言記恨在心,今夜委實耗損過甚,明夜還要與妖邪再戰(zhàn)一場,若不好好休息一晚,只怕這最后一戰(zhàn)功虧一簣,諸公海涵,且恕我兄弟不能相陪?!?br/> 張校尉皺眉道:“你還真是個不識抬舉的種,公子病都好了,明天卻還打什么妖精?”
白冉道:“今夜雖大獲全勝,但那妖邪一息尚存,公子雖已痊愈,若是那妖邪再來報復,只怕會舊疾復發(fā)。明晚一戰(zhàn),卻要將那妖孽剝皮去肉,挫骨揚灰,方能永絕后患!”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白冉說的是真是假,呂知府咳嗽一聲,轉(zhuǎn)而笑道:“既然先生都這么說了,我們也不好再相為難?!?br/> 夏提刑冷笑道:“請他喝酒,卻說是為難他了。”
張校尉道:“愛去不去,不知好歹!”
王員外也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帶著眾人要走,白冉卻又拱手道:“員外留步,白某明日還要去購置法事用度,員外昨夜給的銀子卻也用盡了。”
張校尉聞言詫道:“你有什么用度?不就是幾張黃紙幾根蠟燭么?”
夏提刑道:“張兄卻還不知這江湖人的伎倆,卻又要騙員外的錢財?!?br/> 白冉皺眉道:“我為公子做法,莫說是法事用度,就是真要些酬勞也是應該,為何要說我騙?”
夏提刑道:“怎地,卻又冤枉你了?”
白冉笑道:“大人好大官威,是不是又要把白某押解充軍?”
呂知府見狀趕緊上前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先生說的也有道理,既是為公子做法,哪能讓先生破費,卻須多少銀兩?本府承擔便是?!?br/> 白冉道:“無多,只須紋銀一百兩。”
“啊……”知府一怔,卻說他堂堂四品大員卻還差這一百兩銀子么?這還真不好說。大明朝的俸祿很低,正四品官的月俸只有二十四石白米,一兩銀子可換一石白米,一個月賺二十四兩銀子,一百兩銀子可就是四個多月的俸祿。
呂知府當然也不是什么清官,留火耗,收賄賂,斂財?shù)氖侄蔚挂灿胁簧?,但若真讓他拿出一百兩銀子,卻也得好好的心疼一番。
不管怎么說,話已出口,卻也咽不回去,呂知府一咬牙,剛要答應下來,卻聽王員外道:“子元好意,老朽心領(lǐng)了,區(qū)區(qū)香燭之錢,子元不必費心?!?br/> 員外叫下人又封了一百兩銀子給白冉,白冉接過銀子,剛要道謝,卻聽張校尉在旁道:“真是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一百兩!”
夏提刑冷笑道:“不要命的江湖客,卻不怕有錢拿沒命花么?”
眾人一路譏笑,跟著王員外去了前廳。李伏對白冉道:“白兄,你當真累了么?為何不再去吃頓酒席?”
白冉?jīng)]應李伏,先叫來一個仆人,讓他另外打掃一間客房,安頓他那徒弟住下,李伏見狀嘆道:“也是,銀子已然到手,白兄卻要逃命了,哪還有心思吃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