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擺出了一張兇神惡煞的嘴臉,卻說要分銀子。眾人都不敢大聲喘氣,只顧著點頭答應(yīng)。
他們卻不知道,白冉久經(jīng)江湖,分銀子在他眼中是一等一的大事。當(dāng)年他也曾和別人合伙做過買賣,只因為銀子分的不公,最后竟然鬧出了人命,而今又到了這等關(guān)口,處置起來卻要慎之又慎。
白冉先從包袱里拿出了兩個大元寶,每一個都有足足五十兩。
“這趟買賣,我和李兄出力最多,一半酬勞當(dāng)歸我們,一人一半,各得五十兩?!?br/> 說完,他把一個元寶給了李伏,自己收下了另一個元寶。
李伏道:“當(dāng)初說好三七分賬,白兄出力更多,理應(yīng)得七十兩,小弟得三十兩便好。”
白冉道:“若是沒有葉秋出力,這趟生意卻也做不成,還是那句話,你和葉秋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你請來了幫手,立了大功,,理應(yīng)多得銀子?!?br/> 李伏還想再謙讓,白冉卻沒理會他,看眾人都沒有意見,又從包袱里取出了十七個銀錠子。
“這些銀錠子,每個五兩,本來有二十個,這幾日間的用度花去了十兩,另外還有五兩給了月紅姑娘做花粉錢。”
清蓮一瞪眼睛道:“多金貴的姑娘?卻要五兩的花粉錢?我們當(dāng)年只要……”
話說一半,清風(fēng)怒視清蓮,清蓮不敢再作聲,卻見白冉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是一趟玩命的生意,多給一些也是應(yīng)該,況且月紅不只服侍了公子,還伺候了李兄一夜,五兩卻也不算多!”
李伏聞言滿臉通紅,急忙道:“我那天晚上沒有……”
白冉道:“不管你有是沒有,銀子已然花了,還剩下八十五兩,這趟買賣,清風(fēng)前前后后出力不少,應(yīng)得銀子三十兩?!?br/> 清風(fēng)道:“先生,我的就是你的,你替我收下便是?!?br/> 白冉搖搖頭道:“親夫妻,明算賬,你的就是你的?!闭f話間,白冉把銀子硬塞給了清風(fēng)。清蓮在旁道:“卻不是說親兄弟明算賬?”
白冉怒道:“就你話多,皮癢了么?”清蓮一撇嘴,轉(zhuǎn)而笑道:“反正是給我們家姐姐,我看著也高興?!?br/> 白冉又取出了四個銀錠,道:“麗娘也做了不少事情,還受了重傷,理應(yīng)得銀二十兩?!?br/> 麗娘低聲道:“給我銀子又有什么用?”
白冉道:“買脂粉,買吃喝,給咱們孩子買件新衣裳,隨你怎么花都好?!?br/> 麗娘怒道:“誰跟你有孩子?”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氣氛卻也輕松了一些。
白冉又拿出了四個銀錠子,對清蓮和清月道:“兩位好妹妹守著家門,也沒少出力,一人當(dāng)?shù)勉y十兩?!?br/> 兩個人接過了銀子,清月小心的收了起來,清蓮捧著銀子笑道:“也沒出什么力,就是弄了一斤黃龍湯,哥哥要是喜歡,我再多弄一些就是?!?br/> 還剩下三個銀錠,白冉把它交給了李伏:“剩下的十五兩,且由李兄保管,今后咱們的吃喝用度,還交給李兄打點?!?br/> 李伏趕忙推辭道:“粗茶淡飯,柴米油鹽,這點東西值不得什么,再要是計較可就見外了?!?br/> 白冉道:“一朝一夕值不得什么,長年累月可就不是小數(shù)了,今后且定下規(guī)矩,但凡出去做生意,不管賺多賺少,都得抽出一份留給李兄,以做柴米之用?!?br/> 分完了銀子,看眾人臉上都有喜色,白冉心里踏實許多,不由得倦意襲來,便想睡下了。不料李伏從他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金鎖,交到了白冉手上。
“收了白兄五十兩銀子,李某實覺有愧,”李伏笑道,“區(qū)區(qū)小禮,不成敬意,還望白兄笑納。”
白冉看了看金鎖,對李伏道:“這是什么東西?純金的么?”
“雖不是純金的,卻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李伏道,“此物名叫固魂鎖,是那員外夫人打造的,卻如鬼丸珠一般能鎖住魂魄,有了這件法器,嫂夫人今后就不用寄宿在白兄肩頭了……”
李伏話沒說完,白冉立刻把那金鎖丟給了李伏:“誰稀罕你的破東西!我家娘子就愛住在我身上,用得著你管?”
白冉剛想趕李伏出去,不想麗娘上前拿回了金鎖,對李伏道:“李兄,你說有了這金鎖就不用住在他肩頭了?”
李伏點了點頭。
“就和清風(fēng)她們一樣,想去哪就去哪么?”
李伏笑道:“不僅行動自由,而且還能如常人一樣飲食作息?!?br/> “卻也不用再吃他血肉了?”
李伏道:“正是?!?br/> 麗娘歡喜道:“那就謝謝李兄了?!?br/> 白冉上前一把抱住麗娘,哭道:“好娘子,你要舍我而去么?”
麗娘推開白冉,怒道:“潑賴!誰是你娘子?”
白冉轉(zhuǎn)而對李伏怒道:“姓李的,我早就知道你對我娘子心懷不軌!”
李伏連連搖頭道:“白兄,這卻冤枉我了!”
白冉怒道:“你還敢說冤?我們夫妻兩個還用得著你多事么?”
麗娘在旁喊道:“恁地不要臉,誰跟你是夫妻!”
……
吵吵嚷嚷,嬉嬉笑笑,轉(zhuǎn)眼又到了黃昏,白冉一覺醒來,正在廚房撞見了李伏。他正在準(zhǔn)備晚飯,清風(fēng)在一旁幫忙。兩個人頗為默契,又十分專注,白冉在背后站了許久,二人竟然毫無察覺。
白冉咳嗽了一聲,道:“李兄,你對麗娘心懷不軌,而今又來勾引清風(fēng),我就這么兩個娘子,你真想趕盡殺絕么?”
李伏一驚,擦了擦臉上的煙塵,對白冉道:“白兄,你這是哪的話?我和兩位嫂夫人都是清清白白,絕無一點非分之想?!?br/> 清風(fēng)也在一旁委屈道:“先生,可不能這樣冤屈清風(fēng)。”
白冉勾了勾清風(fēng)的鼻梁,轉(zhuǎn)而笑道:“說句笑話而已,你又何必當(dāng)真,清蓮她們打了幾只山雞回來,你去幫著收拾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李兄說?!?br/> 看清風(fēng)走了,白冉對李伏道:“咱們還剩下多少糧食?”
李伏道:“尚有白米二十斤?!?br/> 白冉道:“二十斤白米,六口人,只怕?lián)尾贿^一個月?!?br/> 李伏道:“何必?fù)芜^一個月?我明天到城里買回來些便是?!?br/> 白冉搖頭道:“李兄可真是好膽量,王員外正恨不得剝我們的皮,吃我們的肉,你還敢輕易下山么?”
李伏道:“難不成要在山里躲一輩子?”
白冉道:“至少要躲過這場風(fēng)波?!?br/> 李伏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卻要等到王員外一家改邪歸正么?”
白冉往爐灶里添了一根柴,嘆口氣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輩子都別指望什么改邪歸正,只盼望他家運勢早點衰微,別再掀起什么風(fēng)浪就好。”
李伏嘆道:“這卻要看天意了。”
“天意,天意……”白冉念叨了幾句,突然眉頭一皺,抽了抽鼻子道,“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