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個時候,這樣的消息會成為顧寒傾的意外之喜。
現(xiàn)在曼陀羅都以為他在海城,麾下成員正在海城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大海撈針?biāo)频恼宜?,他卻悄無聲息轉(zhuǎn)移來了他們老巢。
這將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完全可以將聲東擊西這個招數(shù)玩得爐火純青。一等曼陀羅海城老巢空虛,他便待機(jī)會攻入腹地,徹底完成他此行的打算,將曼陀羅這顆毒瘤從華國身上拔除!
——這本是完美而周全的計劃,偏偏,多了一個姜錦。
顧寒傾不想讓她置身于危險。
“那顧小叔你的任務(wù)是不是很快就能順利完成了?”姜錦很是為顧寒傾高興。
他一愣。
他想著她的安危,她卻在為了他能完成任務(wù)而高興。
顧寒傾說不清此刻復(fù)雜的心情,只能低低嗯了一聲。
姜錦開心壞了,卻完全沒有想到,她極有可能會涉入風(fēng)波,卷入危險。
顧寒傾閉目一瞬,又倏地睜開雙目。
眸光冷凝,堅定不移。
拖泥帶水只會帶來更壞的結(jié)果,他只有謹(jǐn)慎再謹(jǐn)慎,才能護(hù)住姜錦,才能護(hù)住香樟村一方百姓的安寧。
回了姜家大宅后,顧寒傾幫著姜錦把下午曬過的書收起來。
姜錦從角落里翻了幾個香樟木大書箱出來,雖然滿是灰塵,但這幾個木箱都被保存得很好。她收拾外公書畫,也是用的這種木料的書箱,且香樟木有著防蟲蛀的功效,最適合保存書籍。
這些是姜錦外公留下來的,隨他保護(hù)著珍貴書籍,走南闖北,越洋跨海。
如今,又要跟著姜錦一起離開這老宅,前往京城了。
姜錦把那些珍貴的古籍善本先放進(jìn)了木箱里,但凡裝滿一個箱子,就用銅鎖給鎖上,推到角落,等過幾天顧寒傾派來的人收拾走。
顧寒傾陪著姜錦忙碌到很晚,待這些書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彼此分頭,洗漱后回房睡覺。
一年才回來一次的老宅子,并沒有給姜錦陌生的感覺,反而讓她想起童年的快樂時光,緬懷之余,睡眠反而更好了。
她一夜無夢,睡意正酣。
隔壁房間的顧寒傾,卻是再次開啟了手機(jī),利用內(nèi)置軟件,以摩斯電碼的方式發(fā)送了一段消息,大意告知了這邊的情況,讓他們布置好,時刻等待下一段命令。
而他自己,從臨時買來的行李包中,翻出一套深色的衣物換上,悄無聲息地出門,靈巧越過院墻,直奔山上而去。
姜錦第二天早上起來,直接用了老宅里的廚房,和昨天從三嬸家里帶回來的一點(diǎn)食材,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飯。
她還很有閑心地從柜子里翻出小石磨,把泡了一晚的黃豆用石磨磨了,煮了一鍋香噴噴的豆?jié){。
她的廚藝自然是好,哪怕是豆?jié){也熬得香氣四溢,濃郁甘甜。
再有鮮嫩的煎雞蛋,和香脆的韭菜餅,原汁原味的田園早餐便完成了。
姜錦去敲了顧小叔的門,好一會兒了,顧寒傾才出來。
姜錦只當(dāng)是顧小叔昨天幫她曬書累著了,招呼他吃早飯,根本不知道她的顧小叔昨晚是夜探深山去了。
以顧寒傾的精力,熬個五天五夜不睡覺也沒有問題,這會兒也看不出任何疲態(tài),神色如常地吃了早餐。
白天,又陪著姜錦整理東西。
姜錦把需要帶走的東西都用柱子哥送來的紙箱給收好了,因?yàn)橛蓄櫤畠A的幫忙,她放棄了原本只收拾一些重要東西帶走的打算,而是將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
看她那架勢,真是恨不得連后院她媽媽種的那些花,都給一并搬空咯!
上午整理了東西,下午,姜錦也會帶著顧寒傾在村里走走。
她不好領(lǐng)著顧寒傾離村里人太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只是去的人煙稀少的地方,看一看這香樟村附近的風(fēng)景。
姜錦還想過帶顧小叔上山里去看看,她小時候也經(jīng)常上山,摘蘑菇追野兔也是童年回憶?,F(xiàn)在能摘著蘑菇,卻不一定有野兔,但也應(yīng)該比較有田園野趣。
顧寒傾顧慮山中危險,當(dāng)然不會放任她去,輕巧打了太極,抹了姜錦的打算,將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月朗星稀,顧寒傾趁著夜色又出去了。
他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后,姜錦一片黑暗的屋子悄悄地推開一條門縫,遙遙看著他的背影,擔(dān)憂又顧慮。
次日,姜錦明明知道半夜顧小叔出去了,卻生生憋著沒問。
照例是整理東西。
兩天的時間,已經(jīng)讓姜錦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個個紙箱子摞起放在堂屋中間。
更多的時間,姜錦不喜歡待在屋里,而是選擇用雙腳在大宅的每一個角落逛來逛去,一步一步度量這個即將消失的充滿她回憶的地方,希冀用另一種方式把它永遠(yuǎn)記在心里。
又是夜色漸起,顧寒傾比前兩日出去得更早了。
姜錦聽到他出去的動靜,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便穿了外套爬起來,搬了板凳在堂屋等他。
一邊玩手機(jī)一邊等,手機(jī)屏幕上滑下移,內(nèi)容卻一個字都沒有被姜錦看進(jìn)眼里。
她滿心擔(dān)憂的,都是顧小叔的安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姜錦甚至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窩在小竹凳上,頭埋在臂彎里,半睡半醒間的時候——
顧小叔,回來了。
顧寒傾落地?zé)o聲,翻墻而過經(jīng)過堂屋,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連豎起耳朵、耳聽八方的姜錦,都沒有注意到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