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shí)。
可此時(shí)即將迎來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燭夜的兩位新人一位面無表情一位笑意不到眼里去。
看著面前即使在新婚夜也不摘下那嚇人的惡鬼面具的修長女子,堯鏡也是不再裝作溫柔小意,他早已經(jīng)扯下來頭上的霞披,溫潤清雋的謫仙容顏帶著即便是涂脂抹粉也掩蓋不了的病色,他前世再想要委婉求全,在她面前放下身段只求王君應(yīng)有的尊重與地位,可得來的不過還是這人愈發(fā)輕蔑和厭煩的態(tài)度,比起他的小心翼翼,這個冷王恐怕是更吃那位云大夫的溫柔。
“話我們就先說明了吧,冷王殿下既然不喜堯鏡,堯鏡也不會——”
“沒有。”女子清冽如山間溪水的嗓音不徐不疾的打斷了堯鏡的話,堯鏡微怔,竟是從她無波無瀾的語氣里聽出了茫然的疑惑,“我沒有,不喜。”
堯鏡不禁嗤笑,不知是笑女子的話太過虛假還是在笑自己竟因?yàn)樗脑挾滩蛔⌒能洠X得她說的是真的。
“殿下不必多言了,若是并非不喜堯鏡,何必站得這般遠(yuǎn),是怕堯鏡這一身病氣沾染到你身上不是?”
“我身上戾氣太重?!蹦泱w弱,我怕戾氣沾到你對你身體不好。
堯鏡竟是奇跡般的聽出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這新婚之夜還戴著這惡鬼面具……是明知堯鏡有心疾還要戴著嚇人嗎?”被對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擾亂了心神的堯鏡不由得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溫潤清朗的聲音多了幾分慌亂,堯鏡是知道冷王臉上是征戰(zhàn)時(shí)受傷留下了很是猙獰的疤痕,因而日日佩戴面具遮丑的事,他前世也體諒她是為了保駕護(hù)國,既是嫁給了她,便是她的人了,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見到她的次數(shù)一年下來竟還沒有一個清掃府邸的下人來得多。
而且前世她不是根本連見他都不愿嗎?連這洞房花燭夜的新房都不肯踏進(jìn)來。
“……”女子默然,一聲不吭地解開面具綁在腦后的繩子,惡鬼面具被她修長潔白的手摘下,露出面具后面世人無法知曉的面容。
堯鏡心臟狂跳,心跳快得讓他產(chǎn)生了自己心疾又犯的錯覺。
如果她愿意在世人面前摘下那憎惡的面具,多得是閨中公子對她趨之若狂,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恐怕也得易主。
“可是嚇到了?”她透徹明凈如竹林寒潭的淺色藍(lán)眸帶著稚子般的茫然無措,見他僵坐在床榻上捂著心口一動不動,她有些慌張的幾步上前來想要扶住他卻硬生生的止住了,她雙手握拳緩緩收回,濃密而纖長的睫羽輕顫,微斂的弧度都透著超脫世俗的淡漠感,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薄唇微抿,“……我去叫大夫來?!?br/> 說罷,她便要重新戴上面具,卻被堯鏡制止:“殿下臉上無傷,又是如此形貌昳麗,為何還要戴著面具遮丑?”
女子怔愣了一下,遲疑的溫吞道:“王君不覺得……害怕嗎?”
害怕?為何要害怕?
“殿下有哪里值得堯鏡怕了?”堯鏡前世便從未見過冷王的真容,哪里知道她面具之下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能多吃幾碗飯。
堯鏡話音剛落,便見她嘴角微微上揚(yáng),那轉(zhuǎn)瞬即逝的淺淡弧度就在那一瞬間柔和了她面上的寒霜,讓她伸出手覆上他的面頰,低垂下眉眼,寶石般的眸子清晰無比的倒映出他呆愣的臉,“你很好?!?br/> 前世面目可憎的冷王身影愈發(fā)淺淡,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這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無端透著包容之意,說到底他骨子里不過只是個以妻為天的柔弱男子,即使意識到面前的冷王似乎和前世的那位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又如何?
堯鏡目光閃爍,他想要好好的過這一生,冷王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會一味的相信自己前世的記憶,畢竟在前世他也不過是個至死都是個在后院的普通男子,對皇宮里那個位子的爭奪根本不清楚,也沒什么多大的野心,以前也是,今后亦是如此,只是但愿這位妻主能夠好好待他,他堯鏡只有這個心愿,若是被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