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清流
清晨，裕王府。
房間里的眾人皆是滿眼血絲，不時有侍衛(wèi)前來匯報情況，而內(nèi)閣次輔徐階更是一夜未睡，此刻正一只手撐著在桌上打盹。
“啟稟殿下，昨夜的事已經(jīng)查清楚了，要不要…”
管家快步來到裕王身邊，緊接著又看向徐階所在的方位，面露猶豫之色。
“讓徐閣老睡一會兒吧，我們出去說�！币慌缘膽舨渴汤筛吖皦旱吐曇�，示意眾人出去。
“是�！北可袝鴱埦诱傲斯笆�，放輕腳步，跟隨眾人走出房間。
裕王朱載坖（ji）是嘉靖與康妃的兒子，并不受寵，與前身已經(jīng)有兩年多沒見面了，同時也是清流一派背后的支持者。
走出房間，一股冷風襲來，一旁的侍衛(wèi)見狀，急忙為各位大人披上御寒的毛肩，今天的雪勢相較于昨天小了許多，半空中只有零星的雪花飄落。
“說吧。”裕王看向管家，低聲道。
“昨晚錦衣衛(wèi)出動，將陶仙長和他手下的方士全都抓起來了，搜出了好幾百萬兩銀子，聽說這次還是指揮使陸炳親自帶隊！”
“什么？陸炳！”
緊接著便是一陣沉默，在場的眾人都很明白這位權(quán)勢極重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親自出手代表著什么。
這是皇帝的意志！
良久，還是高拱出聲打破了僵局：“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另外，昨天去上書的那些官員也被東廠提督太監(jiān)馮保打殺了好幾個�！�
一旁，沉默許久的張居正開口提醒道。
“哼，還用說嗎？這背后肯定是嚴黨在搞鬼！待會兒早議，我一定要狠狠在圣上面前參他一本�！�
正當眾人說話時，從背后傳來一道怒意十足的聲音，回頭望去，只見徐階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正身著單衣，在侍衛(wèi)的攙扶下來到門前，一陣寒風吹過，眾人皆感到一股涼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而徐階身著單衣，宛如一棵老松一般，巍然不動。
“徐閣老！”眾人皆是行禮。
“好啊，你們！議事都不叫上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咳咳。”
“來人，快為徐閣老加衣！”裕王見狀，連忙叫侍衛(wèi)送來棉襖為其披上。
“還望閣老保重身體！”張居正躬身道，臉上滿是關(guān)切之意。
“還望閣老保重身體！”眾人又紛紛躬身，重復了一遍。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老朽待會兒還得上朝去呢，不用送了�！毙祀A笑著撫了撫胡須，在身邊侍衛(wèi)的攙扶下，坐上轎子離開了。
“那裕王，我等也告辭了！”
眾人紛紛向裕王辭行，緊接著便是一頂頂顏色各異的轎子從裕王府門口離開。
……
嚴府，嚴嵩吃完早飯，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準備邁上轎子時，被嚴世蕃出聲叫住。
“父親，今日天寒，請多加件衣服！”嚴世蕃說著，便將棉衣披到了嚴嵩身上。
整個過程嚴嵩一動不動，皮膚繃緊，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良久，被雪花染白的眉毛動了動，開口催促道：“快點，父親快趕不上朝了！”
“還請父親注意安全�！弊鐾赀@一切后，嚴世蕃退至一旁，看著父親上了轎子，像是不放心似得，又叮囑一句。
“好。”嚴嵩答了一句，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說是上朝，其實只是到內(nèi)閣當值，隨時聽候皇上召見，這內(nèi)閣當值是輪流來的，內(nèi)閣一般由五人組成，兩兩一組，輪流值班，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可召內(nèi)閣首輔或次輔解決，而今天就是內(nèi)閣首輔與內(nèi)閣次輔當值的日子。
嚴嵩端坐在轎子中，不時掀開轎簾，看向兩側(cè)，不知為何，眼前這條自己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今天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