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赴死之心
山里的清晨有些微冷，林間籠罩著薄薄的霧氣，偶爾會從樹葉上滴下一些露珠。
此時，十幾個身影在林中步履蹣跚地前行。
茫茫樹海，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應(yīng)往何方。
一、二、三······總共十八個人。季書細(xì)細(xì)數(shù)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因?yàn)樽蛞谷A雄的一場突襲，孫堅(jiān)軍大亂，許多士卒因?yàn)橐估锏幕鞈?zhàn)根本找不到各自的將領(lǐng)，只好各自突圍。季書等人則聚集了百來名士卒沖擊一角，結(jié)果最后只剩下十八個人活了下來。
經(jīng)過一夜的奔命，眾人都是身心俱疲。
吃了敗仗自然士氣低落，這會兒已經(jīng)饑腸轆轆，還要擔(dān)心不知何時會出現(xiàn)在眼前的追兵。如果真有追兵能追上他們，以他們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誰！”
前行中，青山忽然大喝一聲，一躍飛出好幾步遠(yuǎn)，大刀砍向一棵樹后。
“官爺饒命！”
一個老樵夫早已嚇癱在那里，青山的刀就架在的他的脖子上。
“青山不要動手?！?br/>
眾人逃進(jìn)深山中雖然擺脫了追兵，但若找不到方向恐怕最后也要餓死在這山中，如今遇到這老丈，簡直是遇到了救星！
季書暗自一喜，連忙上前扶起老樵夫。
“老人家別怕，我們是來討伐逆賊董卓的孫堅(jiān)將軍部下，不會對百姓動手的。剛才我這兄弟誤以為是董卓軍的細(xì)作躲在這里，才驚嚇了老先生，還請見諒?！?br/>
老樵夫自視自己只是平民百姓一個，哪里敢怪罪官爺，連忙恭敬說道。
“官爺客氣了，小老頭見山里忽然冒出這么多人，一時害怕這才躲了起來，不敢怪這位官爺?！?br/>
季書和黃暗扶著老樵夫坐下，黃暗開口問道。
“老人家，我等急著和大部隊(duì)匯合，不知往陳留方向怎么走？”
眾人精神一振，都一臉期盼地看向老人。
老樵夫本也不敢違逆這些官爺，眼下見這些官爺對他這種小人物還客客氣氣，和董卓軍大不一樣，不由安下心說道。
“好走，眾位官爺隨小老頭一起下山，翻個幾個山頭到了村里，也能看到官道了，再沿著官道往東走就是去陳留的路了?！?br/>
眾人大喜，腿腳利索地幫老樵夫扛起柴，請老樵夫帶他們下山。
上山難，下山快，看到了生路眾人也就不覺得道路艱辛了。
山邊的小村子漸漸飄起幾縷炊煙。
季書等人坐在村門口邊上的大樹下，就著一碗清冷的井水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個個饃饃。
“各位鄉(xiāng)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br/>
擦干凈嘴角，季書站起來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眾士卒也有樣學(xué)樣施了一禮。
山里人好客。季書等人又沒有什么大人物的架子，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大伙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么生分了。見眾人施禮，一旁站著的大叔一邊笑一邊又急了。
“幾個饃饃，值幾個錢？看你們，這就見外了吧！”
“來來，都坐下繼續(xù)吃?？吹侥銈?，我就想起我那兒子，看你們吃的開心，我也高興！”
老樵夫雖然手腳還算利落，但家中也沒有多少余糧招待。這些饃饃除了旁邊幾家婦人拿來了一些，近半都是這位姓杜的大叔帶來的，也不知是不是這位大叔家里寬裕些。
吃飽飯，眾人聊起來，季書開口問道。
“大叔，那您兒子呢？怎么不見??？”
杜叔臉上微微一僵，低下頭輕聲說道。
“死啦。不單是我兒子，剛才給你們送水來的李嬸的兒子也死了，都是被董卓下令抓勞役被抓了去，不明不白就死了?！?br/>
眾人哪想到忽然就觸了別人的傷心處，不禁都有些尷尬。
黃暗是荊州世家出身，荊楚除了賊患嚴(yán)重外，倒沒有戰(zhàn)事，猶豫了半響，黃暗忍不住好奇道。
“村里被董卓抓了多少人沒能回來？”
多少人沒回來？
呵呵。
杜叔凄涼地笑了一笑，抓起身邊的葫蘆喝了一口，只是葫蘆里沒有酒，只是一洼清水罷了。
“真要說可就多了。董卓剛進(jìn)了京城，我們村就有十幾個人被抓了壯丁，說是去給董相國當(dāng)兵。剛才帶你們下山的趙老頭的孫子也是那時候被抓去的。結(jié)果后來和丁原打仗，死的死，殘的殘，活下的幾個被放了回來。趙老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那天險(xiǎn)些哭死過去?！?br/>
“原以為事情已經(jīng)完了，可后來董卓又要修什么宮殿，我們村僅有的四個年輕人都被抓了去做苦役，結(jié)果都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原本還想給我兒子討個公道，可在縣衙被打了一頓趕出來了。這理是沒地方講了，我們村除了老弱婦孺，也就剩下幾個光腳的娃娃了?！?br/>
言語中的憤懣任誰都聽的出來，誰又能不恨呢？
“本來前些日子我聽說孫將軍大破董卓軍，我還準(zhǔn)備去城里買一壺酒去我兒墳頭祭拜，告慰他大仇得報(bào)。沒想到孫將軍也敗了。”
“唉，這里原本是個大村的，可現(xiàn)在能逃得都逃了。村里也就剩二十幾戶人家，沒什么好飯菜給你們，你們別怨大叔就好了。都快些吃吧，吃完就快逃命去吧?！?br/>
在座的除了季書、黃暗、青山，還有三名是黃暗的護(hù)衛(wèi)，剩下的都是孫堅(jiān)軍的將士。聽到此處，眾人一口氣憋到了喉嚨里，這一戰(zhàn)，孫將軍敗的冤啊。
季書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安慰道。
“大叔放心，雖然今日孫將軍敗了，不過還有十幾路諸侯呢。早晚要攻破洛陽的，董卓氣數(shù)盡了?！?br/>
“真這樣就好了！”
杜叔捋起短須笑了。
······
半個時辰后，十幾個人在村子西側(cè)的官道上，找了一處地勢高的樹叢躲了起來。
“少爺，咱們怎么往回跑?。俊?br/>
黃暗隨軍時帶了十名家族護(hù)衛(wèi)專門保護(hù)他的安全，都是功夫了得的好手?，F(xiàn)在就只剩下三個人了，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