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開幕
小六最終沒有接受孫策的提議,千恩萬謝地告辭離去了。
走在隊伍后面的周瑜和季書緩緩跟了上來,見小六從身邊匆匆離開也就多看了一眼。
“大哥,怎么了?”
忙著欣賞景色的兩個人一路走走停停,光顧著沿路的商販,顯然還不清楚剛發(fā)生的事情,只是見孫策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發(fā)呆才有此一問。
孫策卻不想多說,只是搖了搖頭。
周泰走到孫策身邊,不甚在意地問道。
“主公,這一個孬種,有什么好在意的?”
孫策輕輕笑了一聲,邁步向前走。
“以前,我只知道父親麾下的將士都是舍生忘死的猛士,后來我見到了劉繇這些諸侯麾下得過且過的軍隊,再后來,我又見到建業(yè)城內(nèi)踴躍參軍的民眾。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不管是父親留下的將士,還是江東諸侯麾下的將士,他們都是江東百姓組成的,可他們?yōu)楹尾煌???br/>
孫策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又看了一眼已消失在林子里的小六離開的方向,對周泰說道。
“你口中的這個孬種,他亦是我治下子民。而我,能打造出一支怎樣的江東軍?”
這本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但孫策的話卻不禁讓季書心中也泛起一絲波瀾。
對于一個穿越者來說,民主、平等早已植根心中,這可沒讓季書少吃苦頭,但這也給了他更高的眼界。
在他看來,孫堅能得到將士們甘效死命,是因為他掃平黃巾賊帶給了百姓希望,他施行仁政讓百姓感恩,他忠于漢室、立下平天下的宏愿給了將士們以信仰。而其他江東諸侯,聚集起的軍隊靠的是兵役和錢糧。
兩者的戰(zhàn)斗意志自然不同。
季書眼中一道道光影閃過,卻沒有開口告訴孫策。
或許,這是應(yīng)該留給孫策思考的問題。
他要建立一個怎樣的國?
那名唯唯諾諾名為“六子”的男子還沒有走多遠(yuǎn)。男子當(dāng)然是麻木的,在季書看來也是愚蠢的,但季書卻對這個小人物感同身受。
對于一個小人物來說,吃飽飯就是滿足,甚至他最大的夢想可能就是吃得更好,娶一個媳婦罷了。
那些老爺們管著他那碗飯,他哪里敢反抗?
丟掉這個飯碗,他就會成為一個流民。亂世中的流民,這滋味季書可太清楚了。幸好,他遇到的是王輕語,是王允。
所以季書很清楚,世家老爺、公子在他們眼中是何等的龐然大物?
而現(xiàn)在,季書似乎是可以好好和這些世家老爺們扳一扳手腕的。
但扳到怎樣一個度呢?
季書看向走在前面的孫策。
樂會的主會場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野中,比賽將在這里舉行。
此時,這里早已是人頭涌動、人山人海了。
江東士子們衣冠楚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者在飲酒賞花,或者在江畔吹風(fēng),或者在攤販前挑選著中意的玩意兒。
張纮、張昭二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抱歉,讓先生久等了,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擱了一小會?!?br/>
孫策歉疚道。
張纮倒是毫不在意,拱手一禮笑道。
“將軍嚴(yán)重了,我二人也是剛到。既然人到齊了,請諸位隨我一齊入席吧?!?br/>
見眾人點頭應(yīng)允,張纮便走在前面帶起路來。
一旁的張昭還朝季書擠擠眼,讓季書也不禁受氛圍的影響放松下來。
走了不遠(yuǎn)便到了一處半開放式的雅致包間,桌案擺放的整整齊齊,酒水、點心、水果一應(yīng)俱全,可以觀賞到不遠(yuǎn)處的桂花,又離江畔的舞臺很近,可以說是此間最佳的地點了。
其間已經(jīng)有不少人坐下了,張纮一邊領(lǐng)著孫策等人走了進(jìn)去,一邊不停地和一些人一一見禮。
聽聞張纮身邊的男子便是孫策,眾人態(tài)度都十分謙遜有禮,把孫策恭維得都差點找不著北了。
眾世家的表面上的態(tài)度好得讓孫策都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就算是好的政策,一旦妨礙到自身的利益,這些人里能摒棄利益支持自己的恐怕就沒有幾個了。而在這之中,找到能支持自己的人才,正是他來這里的目的。
“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郝家家主,郝勝。這位是橫掃江東的孫將軍?!?br/>
張纮開口向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男子說道。
“原來是孫將軍,果然是少年英雄,威武不凡啊,將軍之名如雷貫耳,郝勝這里有禮了?!?br/>
郝勝本來看到張纮這次聚會帶了這么多人來正感疑惑,聞言連忙起身抱拳微微一躬。
“哪里,哪里,郝家主客氣了,我不過是運氣好上一些罷了,以后治理江東還要仰仗各位出力啊?!?br/>
孫策謙虛的抱拳回了一禮。
孫策可不會真以為自己名聲遠(yuǎn)播,威震四方,見者拜服。不然也不會有這么世家在觀望,使他的政令通行不暢。雖然心中不喜,但想起周瑜的耳提面命,孫策也勉強和這些人互相恭維了幾句。
客套了一番,眾人盡歡而散,張纮領(lǐng)著眾人到了一處空位上示意眾人落座。待眾人坐下后,張纮開始給孫策介紹起了世家的情況。
“孫將軍,江東世家輻射的領(lǐng)域極多。既有像劉繇大人那樣,門生故吏眾多,對當(dāng)?shù)貥O有影響力的,也有像我們張家這樣生意遍布江東,在官場和商場上都有自己人脈的世家。李家、陸家等等,江東有名望和影響力的世家有十六個,其中,影響力最大的分別是沈喬陳郝四個世家?!?br/>
“雖然各世家都有不少田產(chǎn),但以沈家為最。沈家,良田千頃,仆役、佃農(nóng)加起來不下五千之?dāng)?shù),整個江東的米行有一半是在沈家的名下?!?br/>
“喬家則是江東首富,生意遍及各行各業(yè),喬公說一句話,那真是江東都要抖三抖?!?br/>
“陳家則是書香世家,在士林中享有極大聲望。將軍掌控江東也有一個月有余了,恐怕將軍現(xiàn)在最緊迫的不是缺錢缺糧,而是許多地方官員掛印而去、或稱病在家,導(dǎo)致了地方政令不暢,使將軍現(xiàn)在正處于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這時,若陳公肯為將軍說一句話,將軍的難題立刻迎刃而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