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1年的“911事件”之前，赴美簽證的審核比較寬松，杜秋的履歷很“清白”，有網(wǎng)景這樣著名的公司邀請函，英語口語雖然磕磕絆絆的，但基本的人際交流沒有問題，因此去大使館辦理商務(wù)簽證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很順利的獲得了批準。
　　
　　在3月20日的晚上，姜丹楓糾結(jié)了一夜都沒有做出任何決定，但在3月21日的晚上，當她聽說杜秋通過了簽證之后，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選擇給他當秘書了，因為做銷售經(jīng)理太累了！
　　
　　姜丹楓春節(jié)期間在云城做兼職推銷員的時候，社會環(huán)境和人際關(guān)系都很熟悉，只要用點小心思，很快就能弄到訂單，春節(jié)之后在學校里倒賣記事本的時候，同樣處在熟悉的社會環(huán)境和人際關(guān)系里，口耳相傳，互相推薦，輕而易舉的就賣掉了三四百個，因此在她的想象中，當銷售經(jīng)理就是聊聊天，吃吃飯，然后簽好合同，提成到手。
　　
　　然而蘇文秀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擊潰了這種美妙的幻想。
　　
　　蘇文秀并不是單槍匹馬來京城開拓市場的，與之同來的還有四個公司的員工，其中兩個技術(shù)員，兩個推銷員，這四個人是坐火車過來的，第二天早上8點左右在酒店門口匯合，然后開始考察京城的印刷廠以及銷售環(huán)境，一天跑了二十多個地方，不僅身體累的要命，還時不時的遭遇冷眼、白眼、嘲諷、刁難等精神攻擊，蘇文秀心態(tài)保持的很好，頭腦也很清醒，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有時候姜丹楓覺得是蠅頭小利，她卻據(jù)理力爭，錙銖必較，有時候姜丹楓覺得是極大侮辱，她卻置之不理，泰然處之。
　　
　　六個人從早上8點到下午7點，東奔西跑的折騰了十多個小時，可供合作的印刷廠一家都沒談下來，銷售也僅僅賣出去了不到3000個記事本，全都是幾十個或者一兩百個的小訂單湊起來的，其中有一個便利店老板說的話，隔了幾個小時之后仍舊讓姜丹楓記憶猶新：在云城有名氣算個屁！在京城你們只是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而已，幫忙試賣20本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等晚上回到酒店的時候，姜丹楓覺得腰快要斷了，腳已經(jīng)不存在了，饑腸轆轆卻不想吃任何東西，像條死魚一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聽著蘇文秀用電話事無巨細的向杜春華匯報今天的考察信息，再也沒有了嫉妒，因為她的每一分錢，都是真刀真槍賺出來的，不是坐著等分紅白撿的。
　　
　　還是去當秘書吧……
　　
　　當銷售經(jīng)理真不是人干的活……
　　
　　姜丹楓做出決定之后很快又后悔了，因為給杜秋當秘書同樣不是人干的活，做銷售經(jīng)理雖然要東奔西跑的受累，但下班之后時間都是自己的，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而做秘書卻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從早上7點到晚上10點，全部都在杜秋的支配之下，教他練口語，背專業(yè)名詞、學習用電腦、做會議記錄、招待客人、準備赴美行李等等，各種瑣碎事情鋪天蓋地，一天下來，累的不僅像條死魚，而且還是煎糊了的死魚……
　　
　　“文秀，杜秋是不是一直這么混蛋？”
　　
　　“沒有呀，他人挺好的。”
　　
　　“好個鬼！比葛朗臺還葛朗臺，恨不得榨干我身上每一分錢的利用價值，不把人累死不罷休?！苯鬟B最愛的泡澡都沒精力去折騰了，匆匆洗了個淋浴，裹著浴袍，四肢大張的躺在床上裝死，埋怨道：“第一天上班就這么累，以后還得了。哎，你說他怎么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蘇文秀正在比較兩家印刷廠提供的樣品，隨口說道：“你不是還沒簽合同么？嫌累可以辭職呀?！?br/>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月薪過萬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哪能說放棄就放棄?！苯鞔蟠蟮膰@了口氣，很艱難的翻了個身，面向蘇文秀問道：“他平時是不是也經(jīng)常壓榨你？”
　　
　　“沒有?！?br/>　　
　　“怎么沒有？”姜丹楓為她打抱不平，說道：“他和你是股份一樣的公司股東，到了京城卻什么都不干，躲在酒店里忙自己的私事，讓你滿大街的跑業(yè)務(wù)，不是壓榨是什么？”
　　
　　“他是公司的設(shè)計經(jīng)理，不是銷售經(jīng)理，跑銷售本來就不是他的工作。”蘇文秀放下記事本封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勸誡道：“丹楓，幫杜秋做事，一定要分清楚自己的職責，公是公，私是私，該你做的，好好做，不要抱怨，也不要拖拉，因為你只要做好了，報酬絕對不會少，不該你做的，你可以拒絕，他不會生氣的?！?br/>　　
　　姜丹楓愣了愣，然后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在兩個妹子議論杜秋的時候，陳大猷也在和杜秋議論兩個妹子，他咬著一根雪茄，站在落地窗前一邊欣賞夜景，一邊調(diào)侃道：“杜秋，前天在機場的時候，我看你對姜丹楓似乎沒什么興趣，就想泡著玩玩，結(jié)果才隔了一天，她居然變成了你的女秘書，搞的我都不好下手了，你們倆昨晚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