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李承乾作為太子,作為大唐李二陛下的太子,實在是個非常具有挑戰(zhàn)性的活計。且不說家中幾個強勢的兄弟還小,單單朝堂上那些大佬們就夠他好好喝一壺了。
人家基本上都是開國功臣,或者是大智慧大本領(lǐng)的大能,隨便一個站在他面前都是一座大山一般。再加上一個更加可怕的父皇,李承乾從有記憶起便過著一種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日子。
起點不一樣,見識不一樣,自然心性和眼光就不一樣。從小李承乾接受的教育就介于皇室和朝堂兩種模式下,根本沒有自己所謂的自由空間。
他渴望擁有父皇那樣的權(quán)力,隨心所欲,同時又渴望逃脫這種權(quán)力的束縛,可以做普通人做的一切事情。
每個孩子都會有過叛逆,但他李承乾就不能有,因為他是大唐太子,是儲君。壓在他身上的有皇室的尊嚴,有國家的責任,同時還有所有人強加的期盼。
就這樣李承乾默默收起了自己的童真和率性,換上一副千年不變的冷冰冰的面孔,做給所有能夠見到他的人看,得到了每個人的稱贊。
他這幾年的生活狀態(tài)只用一個字就可以形容:苦!
當然這些都在李小二出現(xiàn)的那個上午改變了。
李承乾發(fā)下李小二是唯一一個可以把他當做孩子看,當做朋友看,甚至當做普通人看的怪人。
這時的李承乾就像長久走在沙漠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泓清泉,那種欣喜與渴望是不言而喻的。也正是以為這些,李承乾其實在心中已經(jīng)將李小二當做了他另一個世界中唯一的一個朋友對待。
隨著李小二橫沖直撞,踢飛腿、扔板兒磚,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一系列華麗麗的表演,李承乾突然發(fā)現(xiàn),原先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高官、學士們也不是那么可怕,或者說根本都是不堪一擊的。
他們都是些徒有猙獰外表,真正動起手來就稀松平常的家伙,原來自己之前都是被他們的外表嚇住了。
這使得李承乾多多少少已經(jīng)在心底里產(chǎn)生了一個聲音:也許我可以不用再像從前那樣低三下四的活著了。
低三下四這個詞李承乾居然就這樣用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是他太矯情,還是他實在可憐。
李小二就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希望,必須要保住李小二。
也許這是李承乾這輩子所有決定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次,但絕對是他最正確,最值得的一次。
小二擲地有聲的說完后,李承乾猶豫了一下,畢竟很多年他都沒有正面回應(yīng)過朝中大佬的聲音,他需要給自己打打氣。
“兩位叔王,兩位學士!”李承乾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了出來,原本有些惶恐的表情漸漸變得沉穩(wěn)堅毅。
“李小二是父皇親自安排在承乾這里,被承乾讀書的,不管他做過什么事情,承乾總是有監(jiān)督不嚴的責任。今日之事,承乾全程都親眼目睹,至于孰是孰非,四位大人既然已經(jīng)來了,承乾不敢多言,一切還請四位大人做主。”
說完他有緩步走到李小二身邊,用手拉住李小二的衣袖,轉(zhuǎn)過頭目光從場中每個人臉上掃過,然后鄭重的說道:“孤的人無論錯對,孤都不會丟下不管。今日孤就站在這里,不論他有無過錯,孤都要陪著他,榮辱與共!”
聲音不大,卻足夠震撼。
“還有俺!”尉遲寶林大踏步走到小二哥身后,拍了一下小二的肩膀,標志性的大嘴一咧,無聲的笑了笑。
“也算我一個!”這次是秦懷玉。
“這種事怎么能落下俺呢!”程處默也走了過來。
……
陸陸續(xù)續(xù)將門子弟中大部分人都加入到這個看上去身影單薄,卻有足夠能量的小隊伍中。
年紀最大的李小二個子最高,站在中間緊咬雙唇,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窩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霧水漣漣。
氣勢這種東西很奇怪,當一方在聚勢的時候,那另一方絕對在失勢。
不說李孝恭四人,單單長孫沖就已經(jīng)大驚失色了。他怎么都沒有算到李承乾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不應(yīng)該是李承乾的性格。
他了解李承乾一如李承乾了解他一樣。
這個太子在他心中甚至還比不上李恪的無懈可擊,比不上李泰得到皇上的盛寵,比不上李佑可以隨意的撒嬌,李承乾其實就是一個廢物。
現(xiàn)在廢物突然變樣兒了,還這么強勢,這不合理。
還要那些將門的小兔崽子,難道他們就不怕李孝恭和李道宗了?為了一個李小二值得嗎?
當然他也只是驚訝,還不至于膽怯??伤哪切┖蠊酚丫筒煌?。李小二一個人確實沒什么,可加上太子,加上那么多二世祖,他們可就沒膽量了。不說自己在這些人面前毫無勝算,一旦站錯隊,再給自家老子娘惹上了麻煩,那就真的是滅頂之災(zāi)了。
所以場中的情形不知不覺中發(fā)生了轉(zhuǎn)變,長孫沖這邊的很多人開始慢慢的往雅間門口移動,然后朝著四位大人和長孫沖抱抱拳,一聲不響的便快步離開了,人是越走越多,沒一會兒長孫沖這邊只剩下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杜荷,還有不知是走是留的魏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