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的人,正是江洲。
那年的報紙。
他也看了。
因此知道具體位置。
江洲從口袋里,將護身符貼在了門縫里。
于自清驚得掌心冒汗,瞪大眼,挪著步子到門前,悄悄探頭一看。
熟悉的平安福。
是他娘在自己出生的時候,問路過一個化緣的和尚求來的。
從小自己就帶著。
偏偏那天晚上,他給落在床頭了。
從里七村逃出來后,就再也沒回去。
于自清知道。
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即便后來政策變了,他也不敢回家去瞧一瞧。
這么些年。
他只求別連累爹娘,只當沒自己這個兒子才好。
看見平安福。
于自清的眼淚頓時就滾落了下來。
他趕緊打開鐵門,一把抓住了江洲的胳膊。
“進來說話!”
他沉聲道。
江洲進去,他又趕緊將鐵門給關(guān)上了。
離鄉(xiāng)這么多年,于自清壓根就記不得村子里的面孔。
只是瞧著江洲有些面熟,他拉著江洲,赤著眼,盯著他手里的平安福,半晌才開口。
“你是里七村的?”
“嗯?!?br/> 江洲點頭,笑了笑,“江福國,是我爹?!?br/> 江洲道:“于叔,你不記得我了?你小時候還帶著我玩兒過呢!”
于自清今年三十六。
和江福國關(guān)系還算不錯。
他為人老實,江福國每次都樂意和他分一組掙工分。
半大的小伙子,干活勤快,誰見了都喜歡。
于自清瞪大眼,嘴唇蠕動了半晌,才算是擠出了幾個字眼兒來。
“三,三哥的兒子?”
“小洲?”
江洲笑著點頭。
之前覺得眼熟。
這會兒知道了,反而覺得越發(fā)像了。
“叔,你拿著,這是奶奶讓我給你的?!?br/> 江洲將平安福放到了于自清的手里。
于自清小心翼翼接了過來。
又趕緊扭頭朝著屋子里喊了一句:“亞梅!快泡茶,來客人了!”
周亞梅實際上這會兒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
瞧見江洲,她有些詫異,但還是趕緊回屋子里去泡茶了。
周亞梅一回屋子,燒水泡茶,趕緊掃地。
江洲進來的時候雖說簡單收拾了一下。
但是還是能聞到滿屋子的煙味。
兩人坐下來。
于自清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他給江洲倒茶,又問了一些里七村的事兒。
半個多小時后,兩人已經(jīng)徹底熱絡(luò)了起來。
江洲見時機差不多了。
當下笑著道:“叔,我這次來,實際上是想有事兒求你的?!?br/> 于自清趕緊道:“你說!叔在費城有幾個認識的人,你有啥事兒要幫忙?!”
江洲遞了一支煙,道:“我想辦個制衣廠?!?br/> 他開門見山。
“這年頭,剛剛試點開放搞經(jīng)濟,我想試一試,掛個名兒,搞個鄉(xiāng)鎮(zhèn)制衣廠,這樣的話,貨能賣到百貨大樓里,能掙不少錢?!?br/> 江洲笑著道。
于自清原本接過煙想點燃。
聽著江洲的話。
他一愣,劃燃的火柴直接落在手上,疼得他一個激靈。
周亞梅這會兒也在一旁。
聽見于自清的話,她臉色一白,趕緊道:“別!小弟!聽嬸子一句勸!可千萬別開制衣廠!你叔……”
周亞梅話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嗚咽著,捂著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這會兒衣服兜里,還揣著兩封恐嚇信。
外面院子里被人扔的垃圾還沒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