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從小隨著父親滿山打獵,對一般跌打損傷還是有應(yīng)付的方法,他拿了藥將普濟包扎好,將普濟抱起往馬上放。
????“……干什么?”普濟這時卻醒了,趙旭心里一喜,說:“那白無常中了你的上天入地四面八方無處可逃追魂散,就要哭爹叫娘死翹翹,馬上要追來討要解藥,你要是不想給他解藥,咱們就快走?!?br/>
????趙旭本來性格就開朗,普濟今夜救他,死里逃生,他心里感謝,嘴上情不自禁的就開始調(diào)侃。
????普濟疑惑:“白無常?”
????“就是他娘的那個馬巴糕子的!”
????普濟聽趙旭連罵帶解釋的,才知道剛剛在巷子里的那人就是起先將趙旭趕著跳進(jìn)黃河的人。趙旭嘴上花花的胡言亂語,手腳卻不停,將普濟扶上馬后也要上去,卻看到馬的四個蹄子上都纏著布,心里恍然,怪不得一路上幾乎沒有聽到馬蹄聲。
????普濟輕聲說:“……那不是毒……是土……我的經(jīng)書……”
????趙旭一愣,心里好笑,覺著這個和尚倒是有急智:“那一刀斜著插進(jìn)木盒,沒有傷到你的寶貝經(jīng)書。你都這樣了還記著那書!喂,我說你怎么還沒走?你不是要去涼州嗎?”
????“……我……”
????普濟這一個我字說完就不吭聲了,趙旭知道他身上難受,再不問話,催馬往前跑。
????沒跑多遠(yuǎn),趙旭猛地發(fā)覺這匹馬似乎是田蕊家的,心說難道是田蕊知道我今晚去了她家,讓普濟牽馬來送給我?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趙旭復(fù)歸悵然,這又怎么可能!田蕊哪里能知道自己去找她,她這會恐怕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再說她又如何認(rèn)得這個吳越國來的和尚?
????剛才慌不擇路,普濟策馬是往洛陽方向跑,這會趙旭調(diào)轉(zhuǎn)方向卻是朝著北面,轉(zhuǎn)眼到了小邙山山跟前,趙旭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一路人舉著火把騎馬正從身后追了過來,趙旭心里狠狠的罵了一句,又跑了一截,忽然勒住了馬,而后跳下去撿了一些枯枝樹條,將外衣撕爛,再將這些樹枝綁在了馬尾辮上,接著他將普濟背在身上,拿著棍子狠狠的在馬的臀部打了一下。
????馬兒吃疼,順著路就飛馳而去,馬尾上的樹枝在地上拖拉著,頓時土塵四起。
????普濟將趙旭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心里覺得這少年機靈的很,后面追上來的人肯定會隨著馬拖出來的的痕跡追過去了。
????趙旭背負(fù)著普濟就往山上攀爬,普濟要下來自己走,趙旭只是不讓,普濟感到趙旭腿力矯健,背著自己爬了很長的坡也不見力氣衰竭,知道這少年體魄不錯。
????小邙山是伏牛山的分支,溝壑交錯樹木龐雜,趙旭背著普濟爬山越嶺的,絲毫不敢停留。又到了一個山頭的時候,普濟忽然說:“他們……在放火……”
????趙旭這會已經(jīng)全身是汗,他的心思一直在往前趕路,沒有注意后面,這會聽普濟一說,往后一看,嘴里就罵了起來。
????身后隔著一座山澗里濃煙滾滾,火光沖天,顯然是劉知遠(yuǎn)追上了那匹沒人騎乘的馬,知道上當(dāng),就放火燒山,想要燒死自己和普濟。
????這不是劉知遠(yuǎn)第一次縱火了。趙旭心里憤恨嘴上就毫無遮攔。普濟聽他罵劉知遠(yuǎn)喪心病狂禽獸不如,嘆息說:“這山上的生靈和草木與他又有何仇怨?”
????“生靈?草木?他只要達(dá)到目的,哪里在意使用什么手段!”趙旭又滿嘴無恥卑鄙的將劉知遠(yuǎn)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幾遍,指著遠(yuǎn)處一片白亮的地方對普濟說:“那是黃河,我們要趕到那里過河,否則白無常會陰魂不散。”
????在漆黑的夜里,明亮的地方往往是水光,普濟問:“這個時候……”
????普濟是想說這么晚了哪里有船家渡河,趙旭打斷說道:“總要試試,否則你我要變大烤活人?!?br/>
????劉知遠(yuǎn)既然放火,短時間內(nèi)沒有再追上來的可能,但是趙旭和普濟并沒有松懈。冬季草木干枯,火即使沒有燒過來,濃煙卻隨著野風(fēng)狂卷,熏得兩人呼吸困難,咳嗽不斷,一會臉上都是灰黑的灰燼,眼淚鼻涕長流,十分狼狽。
????趙旭將普濟背著走走停停,山路崎嶇,到了河岸邊上時已經(jīng)快要虛脫,衣衫全都被汗水浸透,貼到了肌膚上,他將普濟輕緩放下,自己四腳八叉的的趴在那里,好大一會說:“你的本領(lǐng)跟誰學(xué)的?”
????普濟“哦?”了一聲,趙旭喘氣說:“你武藝超群,從那會在小廟里我就看出來了。那幾個家伙根本不是你的對手?!?br/>
????趙旭說著猛地坐起來,盯著普濟問:“你是不是故意在逗他們?……不對……”
????趙旭說著又搖頭:“你說你兩個師兄都被殺了……這我就不懂了?!?br/>
????普濟有些聽不明白,問:“什么不懂?”
????“你既然身手不錯,為什么扮作懦弱?在小廟里我看的清楚,你有機會將他們?nèi)贾品悄銋s不動手。”
????“還有,那匹馬從哪里來的?今夜你怎么就知道我在那里出現(xiàn),恰好等我慌不擇路的時候,你就出現(xiàn)了?”
????“你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普濟不答話反問:“你的談吐不凡,見識很廣,臨危不亂?!?br/>
????“我的事沒什么秘密,我都可以告訴你,包括你已經(jīng)知道的和還沒知道的,”趙旭說著站了起來:“呶,那里有船?!?br/>
????趙旭再次背著普濟走,普濟說:“我并沒有故意懦弱……”
????趙旭奇怪:“那你在廟里為什么不對付那幾個蟊賊?”
????普濟:“出家人慈悲為懷,不可殺生。再說……”
????趙旭聽了簡直覺得自己背著的是個怪物:“你不殺生,‘生’卻要殺你!你要是死了,你的慈悲又有什么價值?再說?你還說什么?”
????普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趙旭:“我……”
????趙旭越發(fā)覺得普濟不可理喻,轉(zhuǎn)而又問他怎么會在田家不遠(yuǎn)的巷子里出現(xiàn),普濟說:“你放我下來……被人看到咱們這樣,增添嫌疑……”
????趙旭覺得有道理,換做攙扶普濟走,但普濟雙腳落地走了兩步,牽動了背上的傷,創(chuàng)口又迸裂,冷汗直流,趙旭不由分說又將他背起來,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普濟覺得趙旭的話有些牽強,但是想反駁的話到了唇邊又咽了回去,說:“我本想天亮再趕路,就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休憩,恰好看到你經(jīng)過。見你急匆匆的,我不好叫你,唯恐驚動別人,沒想到你進(jìn)了一家的院子里,我以為你……我就跟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