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205.溫床
馬恩踉蹌著闖進(jìn)了狹長的巷子里，兩側(cè)像是高聳的城墻般擋住近乎整個夜空，唯獨銀白的殘月灑下了幾縷縹緲的流光，讓他能得以看清眼前的事物。
砰。
一具柔軟嬌小的身軀撞到了馬恩的身后，女孩先是慌亂地想要掙脫，但在試圖推搡的時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接著抬起腦袋看向了他。
“馬恩？馬恩！”尤月驚喜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瑟莉……”
還沒等她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馬恩就看見了她身后的景象。
一位十四五歲的銀發(fā)少女正在巷子中間背對著他們，高舉著雙手似乎在對抗著什么。
而順著女孩的胳膊看過去，兩側(cè)的墻壁上則匍匐著兩只像是猛禽的白羽色怪物，它們的身上還環(huán)繞著微弱著圣潔的金色光點。
雖然他們保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但是馬恩能看見瑟莉也在隨著怪物們的前進(jìn)不斷地顫抖著，就好像她單薄的身板隨時都會被恐怖的怪物給壓垮。
砰！
馬恩猛地朝著前方躍起，接著身體并沒有順著重力再次落到地面上，而是如同梟鳥在低空掠過，隨即撕裂了空氣，并且輕盈地跟瑟莉擦身而過，朝著兩只白色羽獸沖了過去去。
兩只怪物紛紛抬起腦袋。
藏匿在羽翼下的是兩張俊美的類人臉龐，臉上滿是嗜血和殘暴的欲望，他們在看到馬恩沖過來以后同時松開了嵌在墻壁里的爪子，拍打著翅膀朝著他猛撲過來。
雌性羽獸的利爪劃過了他的臉頰，撕扯碎了表面的念力薄膜，在馬恩的臉上留下了三道血色淺痕，但此刻的馬恩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將雙手伸向了雄性羽獸。
后者也跟馬恩一樣采取了較為激進(jìn)的攻勢，白色羽獸抬起的雙爪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直接朝著馬恩的胸膛插了過去，隱約中像是一道擲出的光槍。
光槍輕易地撕碎了薄膜，刺穿了少年的肌膚，接著毫不留情地扎穿了他的肺部。
迸濺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羽翼，怪物的面孔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連他在十幾米外懸停的同伴身上都浮現(xiàn)了神圣的輝光，但就在他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取得勝利的瞬間。
砰！
一朵血花在空中綻放，無頭的尸體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
第二只野獸發(fā)出了悲憤的嘶吼，接著朝著已經(jīng)身受重傷的馬恩俯沖了過來。
但她忘記了，這里不止有他們幾個。
‘??！’
撕心裂肺的哀嚎刺破了羽獸的耳膜，在她的顱骨內(nèi)不斷地回蕩，使得羽獸偏離了原來的飛行軌跡，墜落在了馬恩的身側(cè)。
而馬恩的手也搭在了她的后腦勺。
鮮血如瀑布般順著眼眶和耳洞流下，在少年的身下形成了紅色的湖泊。
“馬恩，你沒事吧……”少女滿是顫抖和擔(dān)憂的聲音傳了過來。
馬恩看向已經(jīng)跪坐在地上的銀色身影：
“已經(jīng)沒事了，尤月……
“也還好。”
“那就好?！鄙蛑刂氐厮闪丝跉猓又鴮χR恩聲音的方向說道“還好有你在?！?br/>
馬恩拖著沉重的身體朝著瑟莉走去。
啪。
他忽然停了下來。
“伱……”他緊緊地盯著瑟莉，聲音也越來越低沉，“怎么了？”
女孩的臉上有兩道血色淚痕，而眼眶的位置也只剩下了模糊的血肉。
“可能是剛剛有些過度用力了吧，可能暫時有些……”瑟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接著身體也陷入了僵硬。
馬恩在她身前俯下身來：
“瑟莉……”
女孩忽然露出了笑容：
“沒事的，馬恩。”
‘你看，我還能用這種方式感知世界?！厝岬穆曇糁苯釉隈R恩的腦內(nèi)傳來‘就像現(xiàn)在我閉著眼睛，但卻知道你現(xiàn)在就在這里。’
‘你依然在這里陪著我。’
她瞎了。
馬恩說道：
“我?guī)闳メt(yī)院?！?br/>
女孩語氣柔和地說道：
“沒用的，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是沒法改變的，我的眼睛已經(jīng)沒了。
“也許這就是上天賜予我天賦的代價，我比其他人多了種感官，就注定要比原來少一種，而且我多出來的還是其他人沒有的特殊感官。
“我已經(jīng)比多數(shù)人幸運了，不用替我難過?！?br/>
說著她摸索著伸出手搭在馬恩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安撫他。
淡淡的悲傷在馬恩的心中流淌，讓他沒有辦法對面前的少女說任何安慰的話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只能用沉默去回應(yīng)。
他平靜地說道：
“我會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讓那些該為此負(fù)責(zé)的混蛋付出他們應(yīng)有的代價……”
少女忽然伸出冰涼的雙手捧住了馬恩的臉頰，聲音輕柔地打斷了他：
“閉上眼睛?！?br/>
馬恩聽話地做了。
“現(xiàn)在想象下我還坐在你的對面，但是我們還在福利院的陽臺上，而我正睜著眼睛看著你……”女孩輕聲地耳語道，“好了，現(xiàn)在重新睜開眼睛?！?br/>
他們重新出現(xiàn)在了陽臺上，而坐在地上的女孩正微笑著看著他：
“我說了，這不是什么問題。
“我還是可以看見你，不是嗎？”
馬恩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是的?！?br/>
瑟莉看見馬恩終于冷靜下來以后，終于松了口氣。
接著她像個小女孩般靠向了馬恩，心情寧靜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著微涼的秋風(fēng)吹拂著他們，嘴角也微微地翹了起來：
“你知道嗎，其實我……
“咳，咳咳咳?！?br/>
少女忽然痛苦地咳了起來。
隨即他們周遭的環(huán)境都開始消融，他們轉(zhuǎn)瞬間又回到了滿地鮮血的巷子中。
“你怎么了。”馬恩焦急地看著瑟莉。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有些痛苦地說道：
“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用擔(dān)心，嘶……”
少女倒吸了口涼氣，接著他們此刻身處的巷子也如同剛剛消融前扭曲了瞬間，但又立刻回到了正常的情況下，甚至都沒能引起馬恩的注意。
但瑟莉感覺到了。
如今的她只能感覺。
她強(qiáng)忍著痛苦，有些慌張地說道：
“馬恩，我覺得有些不對……”
但她沒有等到馬恩的回應(yīng)。
已經(jīng)失明了的少女慌亂地朝著馬恩的方向伸出手，在摸到了他的身體以后才稍微安心了點，接著女孩不管不顧地用自己的心靈去試著感受馬恩的存在。
但她感受到的不是馬恩。
而是流淌的現(xiàn)實。
這一刻世界在她眼中沒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