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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醫(yī)術(shù)的規(guī)矩——或者說校醫(yī)本人的規(guī)矩,學(xué)生以外的人想要過來治療都得交一筆錢??ㄉ彙W爾黛西亞——如法塔隆所見,是個氣質(zhì)異乎尋常的年輕修女。她琥珀色的眼睛冷漠透明,缺乏感情波動,打量他的時候,就像是在打量一具尸體。及肘的白色長發(fā)猶如雪花,體態(tài)嬌小,步履輕盈,淡色的薄唇很漠然的抿著,說話時也只是輕輕開合。她的發(fā)言很簡短,一直保持著沉默寡言的姿態(tài)。
這位修女和傳言中一樣漂亮,不過也太冷淡了。
法塔隆想,他和這樣的人天生合不來,還是酒館老板的雇工薇娜比較好......淳樸自然,而且他感覺自己很有追上那姑娘的希望。
“燒傷?”等抬起法塔隆粗壯的大手,擺到醫(yī)用軟墊上之后,她問。
“是的,修女小姐?!狈ㄋ」Ь吹卣f道,另一只手撓了撓他粗獷的黑發(fā),“我在那個巴哈撒人加哈爾開的酒館里當(dāng)廚師,昨天烤豬的時候因為喝醉把手燒傷了。我靠這一行吃飯,因為很害怕治療不當(dāng)會留下隱患......”
卡蓮伸出她套著醫(yī)用白手套的細(xì)長五指,翻了翻廚師發(fā)黑開裂的手掌,就像是在翻一片烤肉。
不知是不是錯覺,法塔隆覺得她眼中閃過了幸災(zāi)樂禍的光芒。
一定是錯覺,法塔隆想。
“你沒有隨隨便便找個牧師釋放治療術(shù)是個明智的決定?!笨ㄉ徴f著,手下動作不停,摁的那只手掌冒出血來。法塔隆臉上開始留冷汗,眼皮狂跳?!八榔ず蜔龎牡娜饪赡軙S同傷口愈合一起留在你手里,”卡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隨手丟開廚師的手掌,就像是扔掉了一只空啤酒瓶子。接著,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上下打量醫(yī)務(wù)室的柜子,“讓我看看,腸線、探針、齒刀、醫(yī)用酒精、醫(yī)用棉簽、縫合針,還有一碗清水?!?br/> “修女小姐......齒刀和探針是什么......什么意思?”
卡蓮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需要給你的傷口消毒,剜掉你手上的死皮和爛肉,然后把傷口縫合,最后在釋放一點簡單的治療術(shù)?!?br/> “沒有更......不那么恐怖的手段嗎?或者先打一劑麻醉針?”法塔隆的聲音帶著顫抖。這個粗壯的像頭老虎的漢子如今抖的像是個篩子。
“麻醉針?”卡蓮語氣冷淡,“我這里從來不備麻醉針,你想要的話可以自己去外面買。”
“??!”
“至于不需要傷口縫合的高級治療術(shù)——你給的錢再翻兩倍的話,我就可以考慮考慮?!?br/> 法塔隆聽到這里,神情木然的靠上椅背。“我接受治療,”他面如死灰的說,“我的錢就只帶了這些?!?br/> 卡蓮丟過去一根變形的黑色皮帶,“咬著,不要給我在痛的時候叫出來?!彼Z氣冷淡的說,“不然我會嚇到手滑,切到不該切的地方?!?br/> 修女的威脅讓法塔隆心驚膽顫。他敢打賭這根皮帶不止他一個人咬過——上面無數(shù)清晰或是模糊的齒痕就可以證明一切——無一例外都咬的很用力。
接下來,卡蓮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處理法塔隆的燒傷,用過棉簽和酒精消毒后,再從他手上剜傷疤和死皮爛肉——先是削掉最外面一層皮,接著擴(kuò)張傷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消過毒的探針和齒刀清理手掌中發(fā)黑的爛肉,并注意著不切斷血管。
在執(zhí)行手術(shù)時,她的神情很專注。
法塔隆緊咬皮帶,憋著沒叫出來。
接下來,她將探針刺向傷口更深的地方,因為靠近主血管,所以情況更加復(fù)雜危險。不過她似乎對這種事很熟練,只用了十多分鐘,就把不應(yīng)該繼續(xù)呆在手里的東西全部取出——盡管她額頭帶上了一層細(xì)密的汗。最后,她縫合傷口,并連接到治療迷道,釋放了一道簡單的治療術(shù)。
等全部結(jié)束之后,法塔隆幾乎已經(jīng)失去知覺,他的臉色格外蒼白,皮帶上也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牙印。
“好了?!笨ㄉ忞S手拍到法塔隆傷口上,聽到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皞诨居?,回去之后隨便找個人拆掉線就行,你的廚師生涯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