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被抓的第二天上午,鎮(zhèn)里某位領導的電話打了進來,說是受人之托,問問關于劉強同志的具體情況。
所長雷明喆已然聽過朱榮匯報,便一五一十照實說了,當得知可能會判個十年八年,甚至更多時,電話那頭沉默了。
下午,黑心老板金福貴帶著律師刁德才來到新浦派出所,要求見當事人劉強,這個金福貴確實有些能量,與鎮(zhèn)里不少領導認識,與個別似乎還有些熟稔,雷明喆也不好太不近人情。
金福貴本不愿來的,這個小舅子沒少給他惹麻煩,這次還折騰得這么大,奈何家中的母老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姐夫……你終于來啦……姐夫啊……”劉強一個大男人居然涕淚橫流,哭得稀里嘩啦,在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被判個十年八年時,他的心理防線一直處在崩塌狀態(tài),整個人呆呆傻傻、渾渾噩噩。
“怎么啦?怎么啦?他們打你啦?”金福貴挺煩對方的,也沒什么好氣。
“……沒……沒有……”
“那你哭個鳥啊,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再這鳥樣,老子可不管了?!?br/> “……”劉強竭力忍著,一雙牛眼瞪得通紅。
“說說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往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嗎?這回怎么搞得這般凄慘?”
“……”劉強還真不知該怎么開口,他自己也沒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先的劇本可不是這么編寫的啊,“輕輕松松,罰點小款,拍拍屁股走人”的戲碼,連替死鬼都找好啦,“眾口鑠金”、“證據確鑿”、“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一切都那樣的水到渠成,那樣的自然美好……派出所里的窩囊警察們不也認定了嗎?就等著對方家屬過來簽個字,然后正式拘押,然后移交法院,然后牢底坐穿……怎么忽然間就全變了呢……
劉強的腦子里亂哄哄的,一會兒是朱榮那張可惡的大臉;一會兒是滿天飛舞的賭債欠條,以及賭徒們猙獰得意的狂笑;一會兒是那份未曾在意,卻忽然間成為關鍵性證據的“房屋租賃合同”;一會兒又變成旅行箱里那一堆胡亂疊放的錢……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怎么也理不出頭緒來。
“你特么倒是快說啊,婆婆媽媽的干鳥???”金福貴對這整日里惹是生非的小舅子可沒什么好脾氣,要不是看在他姐姐給自己養(yǎng)了兩個兒子的份上,他恨不得散了這門親,也就沒這么多狗皮倒灶的雞扒事了……
“……那個……那個……我……我……”劉強憋了半天,還是沒憋出幾個字來。
“金老板,我來和劉先生談談吧?!币慌缘穆蓭煹蟮虏砰_口了,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金福貴雖是出了名的黑心摳門,對自己還是可以的,聘請自己做他飼料廠的法律顧問以來,所給的報酬還算豐厚,自己呢,也便投桃報李,幫他解決了不少的麻煩。
“好吧,刁律師,那就麻煩你了。”金福貴氣歸氣,這個小舅子還是要盡力搭救的,這小子,把家里的那個母夜叉巴結得緊,不出些力的話,回家可有的受了,再說,這小子也不是毫無優(yōu)點,不惹事的時候,鞍前馬后、溜須拍馬,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
“劉先生你好,我是刁德才律師,有什么話盡管對我說吧,我看看有沒可能,從法律層面幫到你……”
“……”劉強愣愣地看著刁德才。
“這樣吧,我問你答,你只需要簡單地點頭、或是搖頭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