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一度的京察大計，正式開始了，一場兵不血刃地大戰(zhàn)，也早已如暗流般洶涌于微波之下。
　　
　　????京師之內(nèi)，人人如履薄冰，想來萬千地方吏員，此時也定不會好過到哪兒去。
　　
　　????這幾日吏部繁忙如斯，從地方逐級考核上來的結(jié)果，通過蛛網(wǎng)一般的驛站，不斷地向京城匯攏，還在京官員的考核則更加復(fù)雜。
　　
　　????吏部尚書劉岸不算十成十的閹黨，大多時候是個恪盡職守、秉公任直的官員，心中是有忠君報國之理想的，在職期間政績也無甚紕漏，但他和王生聲是同鄉(xiāng)、同年的進士，倆人私交甚篤，他之所以能當上吏部尚書，也是王生聲任內(nèi)閣次輔時發(fā)的力，如今王生聲雖然被貶，但有謝忠仁在，聲望猶存，很多人都認為，過不了幾年，謝忠仁就會想辦法將他再調(diào)回京師，加之吏部大多是王生聲提拔的人員，所以優(yōu)勢是完全偏向于謝忠仁的。
　　
　　????果不其然，京察剛剛開始，燕思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幾名士族一派的吏員，考核結(jié)果堪憂。
　　
　　????燕思空不過是個小小主事，即便有所質(zhì)疑，也不能說出來，但他可以第一時間把他知道的情況告訴顏子廉。
　　
　　????為了避嫌，他與顏子廉約定輕易不再去顏府拜訪，而是約在一個小茶樓，那是顏子廉的侄子開的，很是安全。
　　
　　????這一天，燕思空把封野也帶上了。
　　
　　????倆人見面，互相施禮。
　　
　　????“世子?！?br/>　　
　　????“顏閣老?！?br/>　　
　　????“世子請上座。”
　　
　　????“顏閣老請?！狈庖皩τ陬佔恿o燕思空求的皇親頗為不滿，但并未表現(xiàn)出來，只是口氣有些冰冷。
　　
　　????顏子廉也不推諉，迤迤然坐下了，感慨道：“多謝世子，愿意助我等鏟除閹黨，肅清朝野?！?br/>　　
　　????“我封家三代忠良，怎能坐視閹黨禍亂朝綱，魚肉百姓，更不能使企圖篡謀儲君之位的奸人得逞?！?br/>　　
　　????“世子深明大義。”顏子廉贊嘆著。他心里自然清楚，封家最要緊的，是借機鏟除文宥遲這個心頭大患，否則今年削減大同軍費，對封家極為不利。
　　
　　????寒暄過后，他們聊到了正事。
　　
　　????燕思空給顏子廉一份名單：“這是目前我掌握到的名單，都察院御史孫北青，鴻臚寺主事張茂，兵部左侍郎于非，兵科給事中白興海，此次考核‘四格’多不合格，這只是在京的，地方的考核還未出最終結(jié)果?！?br/>　　
　　????“四格”為考核之標準，指守、政、才、年，守曰操守，分廉、平、貪；政曰政務(wù)，分勤、平、?。徊旁荒芰?，分長、平、短；年曰年齡，分青、中、老。根據(jù)這四格的標準，評出稱職、勤職、供職三等，通常不升則走。
　　
　　????然而，這四格之中，除了年齡不能弄虛作假，其他三格，皆是上級考下級，若是得罪了上級，說你不合格，便是不合格，吏部對該吏員政績的審查，占不到主導(dǎo)。當然，歷年京察，也少不了有人對考核結(jié)果不滿，上書彈劾上級，這時便要復(fù)查，但大多數(shù)都會忍氣吞聲。
　　
　　????因此京察大計，是人事大權(quán)的一場盛筵，人人都會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黨同伐異。
　　
　　????顏子廉冷哼一聲：“那閹賊下手真快，這些都待吏部審核，我會盡量保住他們?！?br/>　　
　　????燕思空點點頭：“閹黨也評出了幾個不合格的，但劉尚書恐怕會有所偏袒?！?br/>　　
　　????“京察開始之前，我找劉尚書談過?！鳖佔恿畵犴毜?，“他雖與王生聲交好，但王生聲既不在京，也不在閣，他心中該有輕重?！?br/>　　
　　????“希望如此。”
　　
　　????“文宥遲那邊呢？”顏子廉看向封野，“世子可查出了什么？”
　　
　　????封野點點頭，將一疊文書交給了他們：“時間緊迫，我先將文宥遲的兒子用陳棉填冬衣，以次充好的證據(jù)理了出來?！?br/>　　
　　????“我記得這件事?！鳖佔恿貞浀溃澳菚r文貴妃小產(chǎn)，陛下心疼她，只是暗中略施懲戒，并未追究，此時舊事重提，恐怕效用不大啊?！?br/>　　
　　????封野道：“其實文衛(wèi)西在文宥遲任職期間，沒少假公濟私，光是大同軍備這一塊，就撈了不少好處，但我爹囑咐我，此事必不能牽扯到大同，否則恐怕更遭陛下猜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