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搬了椅子進(jìn)來,周覓星跟著起身讓出了自己的位置,恭請道:“世子請上座?!?br/> 封野擺擺手:“哎,不必,周公子盡管坐著,椅子放這里吧?!狈庖半S手一指,就是燕思空身邊。
燕思空輕輕推開了膩在他懷中的女子,坐直了身體。
周覓星跟封野客套了幾句,才坐回原位。
封野落座之后,氣氛就不太對了,眾人變得拘謹(jǐn)了不少。
周覓星摸不透封野的心思,只好率先舉杯祝酒:“能與世子共飲,我等幸甚,這一杯酒,就敬……敬世子入錯(cuò)門卻找對了席的緣分,如何啊。”
“好,我等齊敬世子?!?br/> 眾人舉杯,敬向封野,封野含笑提起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后,他道:“其實(shí)我是聽著屋內(nèi)琴音曼妙,清耳悅心,我又不能在門外撫掌擊節(jié),干脆就想進(jìn)來一睹是何人所奏?!狈庖暗哪抗怙h向了夜離。
夜離忙站了起來,微微欠身。
周覓星的表情有些尷尬,眾人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封野笑道:“我從小生長于軍營,未受禮樂熏陶,行事不免粗魯,希望各位不要見怪呀?!?br/> “世子言笑了,世子豪放不羈,是真男兒啊?!?br/> 燕思空在一旁一言未發(fā),心里揣摩著封野這是鬧得哪一出。
“來,喝酒。”封野舉起杯,“我敬各位一杯,日后在這京師之內(nèi),還望諸位多多照應(yīng)?!?br/> “世子客氣了?!?br/> 封野突然轉(zhuǎn)向燕思空,皮笑肉不笑道:“燕大人酒量甚好,這一杯怎么都該干了吧。”
燕思空不動(dòng)聲色道:“世子說得對?!闭f完干脆地舉起酒杯。就在他的嘴唇要湊上杯沿的時(shí)候,突然肋下傳來一陣刺痛,他低叫了一聲,狠狠一抖,半杯酒都撒在了身上。
今日他一襲白衣,前襟被澄黃酒液浸染,如何也風(fēng)雅不起來了。
“燕兄你怎么了?”
燕思空只覺肋下還在隱隱作痛,肯定是封野搞得鬼,他咬牙道:“許是……岔氣了?!?br/> “你還愣著干什么。”周覓星指了指一旁服飾的小役,“去給燕大人買一身衣裳來?!?br/> “不必了?!毖嗨伎湛嘈Φ?,“其實(shí)今日身體本就有些不適,現(xiàn)在似乎……似乎更加違和了,在下想先告辭了,掃了各位興致,實(shí)在慚愧?!?br/> “哎呀,那賢弟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命車夫送你?!?br/> “我送他吧。”封野說完,不等眾人反應(yīng),就將燕思空從座位上扶了起來,“各位盡興?!?br/> “這……”
眾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小世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莫名其妙的走,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燕思空就這么被封野半拽著走出了汀蘭閣。
直到上了馬車,燕思空才推開封野的手,沉聲道:“世子今日唱得哪一出啊?!?br/> 封野的聲音冷冰冰的:“這窯---子不是你開的吧?!?br/> 言外之意,他想來就來。
燕思空深吸一口氣,他聽出封野在找茬,自然不會(huì)中計(jì),平靜地答了一句廢話:“不是?!?br/> 車廂內(nèi)陷入難堪地沉默。
倆人就像較上勁兒一樣,誰也不跟誰說話。
馬車很快行過了一條街,燕思空突然叫道:“走錯(cuò)了,該往東?!?br/> 車夫充耳不聞。
燕思空瞪向封野:“世子?”
封野斜睨著燕思空:“我?guī)闳ヲT馬如何?”
“大半夜的,騎什么馬?”
“大半夜的,你倒是有心思逛窯子。”
燕思空失笑:“那又與世子何干呢?”
封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面上閃過怒意。
“世子既然不便送下官回家,就在此處停下吧?!?br/> 封野陰沉地看著車外,沒有說話。
燕思空心中疑竇叢生,卻不敢給任何一種猜測下定論,他耐著性子道:“世子此舉究竟為何啊?!?br/> 封野沉聲道:“我們小時(shí)候常一起騎馬,我以為你還喜歡騎馬?!?br/> “我喜不喜歡騎馬,跟今日世子所作所為毫無干系?!?br/> “十年過去了,我在你身上幾乎找不出元思空的影子?!?br/> 燕思空一直掌控著自己的情緒,聽到這句時(shí),卻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又哀又怒,他輕聲道:“世子龍血鳳髓,順風(fēng)順?biāo)?,十年二十年也能保持真性情,在下羨慕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