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得此言,冷冷地道:“孫大人,公主還能有什么想法?你到底想說什么?今夜你一再挑釁,到底有什么意圖?你要知道,你身為北漠的使者,一言一行,皆代表北漠皇帝?!?br/>
皇帝的一再隱忍,已經(jīng)幾乎到了極限,額頭青筋跳動,眸子已經(jīng)染了怒色。而事實上,為了不開戰(zhàn),今夜大梁的君臣都窩囊得很。
皇太后卻微微一笑,“不妨,不妨,既然孫大人想要知道公主的想法,公主但說無妨。”
皇帝一怔,看向皇太后,之前懿禮自盡拒絕和親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宮中誰人不知?懿禮雖然后來說是同意了,但是相信心中定必有不滿,加上如今喝了酒神志不清,若當著北漠使者的面說出來,這事只怕不好收場。
母后一向聰明,此刻怎地這么糊涂?還是說另有用意?
想到這里,他看向清河,只見清河茫然地瞧了孫大人一眼,已經(jīng)開始回答了,“想法?自然是很高興啊,能締結(jié)兩國百年之好,免兩國百姓受戰(zhàn)亂之苦。”
鎮(zhèn)國王爺不料她這樣作答,冷冷笑了一聲,“公主居于深宮之中,又豈會知道戰(zhàn)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時候保家衛(wèi)國,犧牲自己在所難免?!?br/>
清河淡淡一笑,“說得倒是輕巧,說這句話的人,是因為犧牲的還不是自己,所以一點都不在乎,等真的面臨死亡,不知道孫大人是否還能說得如此泰然?”
“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何懼之有?人生在世不稱意,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得償所愿,死得其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br/>
清河道:“那是孫大人的想法,并非百姓的想法。”
鎮(zhèn)國王爺嗤笑,“公主又如何知道百姓的想法?有國才有家,百姓怎會不希望國家興亡?”
清河眸光陡然冷峻起來,聲音揚高,竟透著棱棱般冰擊之寒,“孫大人此言差矣,對百姓而言,有家才有國,家破人亡,國家縱然興亡又有何用?星斗百姓,每日所想所憂,不過是三餐一宿,家人平安,若有當權(quán)者為禍國家,亂起戰(zhàn)事,弄得民不聊生,這樣的當權(quán)者,即便有擴建疆土的宏愿,也必定是百姓日夜恨之入骨之人。相反,若有當權(quán)者使得百姓安居樂業(yè),天下太平,即便疆土一寸不增,也能讓百姓擁戴,奉為圣君,立下功德碑,萬世傳頌。”
“公主說得好!”
說話的是當朝遲太傅,他已經(jīng)年過六十,體弱多病,但是此刻聽了清河的一番話,竟渾身是火,臉色也陡然紅潤了起來。
“好一番警世良言!”還有一人,緩緩地站了起來,清河看過去,此人竟是先帝的兄長,睿尚王爺。
睿尚王爺是惠祖長子,先帝的兄長,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驍勇的戰(zhàn)將,曾立赫赫戰(zhàn)功,今年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須發(fā)皆白,他作為曾經(jīng)的大元帥,本是不同意此番和親,但是,確實如今國家危機重重,沒辦法之下,也只得暫時妥協(xié)。
今夜,他也是數(shù)次差點爆發(fā),王妃一直在他身邊讓他克制,否則,以他的火爆脾氣早就掀了桌子了。憋悶了一夜,終于,聽到清河厲聲反擊那所謂的孫大人,讓他啞口無言,怎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