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斑白，皮膚黝黑，活像個老農(nóng)的楊明偉站在鐵絲網(wǎng)墻外面，看著里面球場上正在進行的訓練，然后搖了搖頭。
　　“老李啊，你這是在犯罪。你怎么能讓你女兒在這樣的球隊里訓練比賽呢？你在浪費她的天賦！”他痛心疾首地說著。
　　就站在他身邊的李自強反駁道：“你以為我愿意？整個東川我就找到了這么一支稍微靠譜點的女足。你是沒見過她們和其他女足球隊打比賽，對方輸?shù)酶鼞K，那只能算是由一些愛好足球的女人們所組成的球隊……”
　　“這支也好不到哪兒去?！睏蠲鱾フf道。
　　“好歹還有一個像樣的教練，有固定的的訓練時間，而不是自發(fā)湊在一起，隨便互相傳幾腳球，射幾腳門就叫訓練了?！崩钭詮娬f道?！拔乙仓肋@支球隊的水平滿足不了青青成長的需要，我這不就給你打電話了嗎？”
　　楊明偉看著鶴立雞群一般的李青青，嘆了口氣：“我上次見青青的時候，還在全順的精英隊里呢。怎么現(xiàn)在你們倆都跑到這三線城市來了……”
　　“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我打了董事?！?br/>　　李自強說得輕描淡寫，楊明偉卻被嚇了一跳：“你瘋了？”
　　“我和他支持的一個教練在競爭精英隊主教練的位置。”
　　“他支持的誰？”
　　“孫赫?！?br/>　　“哦，那個傻逼，倒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業(yè)務(wù)水平不怎么樣，就他媽知道抱大腿?！睏蠲鱾フZ氣中充滿了不屑?！安贿^人事競爭這種事情，怎么說也不應(yīng)該打人嘛，你也太沖動了……”
　　“他罵了青青。”
　　“打得好！”楊明偉脫口而出，然后才問：“他罵了啥？”
　　“他說青青是靠我才能進入全順女足精英隊的，也就是說靠的是她爸爸，而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凈他媽胡扯！我覺得他罵你是靠你女兒才在全順足?；焐辖叹毜倪€差不多……”楊明偉皺眉道。
　　“嗯，這個董事是全順集團下面搞公關(guān)營銷的負責人，他懂個屁的足球?！?br/>　　同樣是從全順足校出來的楊明偉想了想他在全順足校時的見聞，對李自強的這番評價深以為然：“全順足校的問題是有太多這種白癡外行人在領(lǐng)導崗位上了，攤子鋪大了，官僚主義風氣盛行……然后你就打了他？”
　　“他沒當著我面說，后來傳到了我耳朵里，我去問他，他又當著我面說了一些瞧不起青青的話，我就揍了他一拳?！崩钭詮姷皖^看著被捏起來的拳頭，“現(xiàn)在想來確實是沖動了，我應(yīng)該等他身邊的人都離遠一點再揍的，這樣最起碼還能多打幾拳。”
　　“……”楊明偉有點無語。“那你怎么來了東川？這三線城市……”
　　“其實在這事兒之前東川中學的翟校長就聯(lián)系過我了，希望我能夠來這里執(zhí)教。不過當時我在全順足校的前途顯然更好……誰想到后來出了那么一檔子事兒呢？”李自強嘆了口氣?！拔揖突貋砹?。我是不想讓青青也回來的，但她非要跟著我……”
　　“呵呵?！睏蠲鱾ダ湫Φ??！耙乔嗲嗾媪粼谌槪峙伦畈环判牡木褪悄惆?？”
　　李自強沒回答他，算是默認了。
　　“行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和青青說過了嗎？”楊明偉雙手插兜。
　　“還沒有……”
　　“你有什么顧忌？”楊明偉敏銳的察覺到了李自強語氣中的猶豫。
　　“沒有，我想等你人來了見著面再給她說?！崩钭詮娊忉尩??！叭f一你不愿意幫這個忙，我給她說了，不是讓她白高興一場嗎？”
　　“去死吧?！睏蠲鱾サ闪撕糜岩谎邸！拔沂悄欠N人嗎？你看我那邊協(xié)調(diào)之后就馬上來了。我給你說，只要青青愿意，我明天就能帶她走！先去預備隊，不是青年隊，直接去預備隊，適應(yīng)一陣子，我就把她調(diào)到一線隊里去……你放心，我罩著的，沒人敢欺負咱家女兒?！?br/>　　“一會兒見了面說吧，晚上咱們就在外面隨便吃點?！崩钭詮娍粗鴪錾系挠柧氁呀?jīng)要結(jié)束了。
　　“行，我也是好久沒見到青青了。上一次見是多久？五年前？眼看著就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楊明偉看著場上那個高挑的身影感慨道。
　　“哦，老楊，有個事情我要拜托你?！崩钭詮娡蝗徽f道，“如果青青跟著你去了那邊，你幫我多留心一下，別讓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的接近青青。你也知道，職業(yè)隊嘛，那種事情很常見……”
　　“這你放心，老李，我一直把青青當我女兒看的。那些臭小子敢打她注意，我把他們腿打折！”
　　聽見楊明偉這么說，李自強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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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楊叔叔你怎么來了？”結(jié)束了訓練，李青青在訓練場外看到了和爸爸在一起的楊明偉時，先是一愣，隨后很開心地笑了起來，主動向楊明偉打招呼。
　　楊明偉笑起來：“怎么，我不能來嗎？”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很意外，聽爸爸說你現(xiàn)在都是一支中超女足的主教練了?！?br/>　　“對呀。怎么樣，要不要跟我去踢職業(yè)比賽？”楊明偉順勢問道。
　　李青青愣了一下：“??？”
　　“你爸給我打電話，讓我來問問你的意見，他想讓你去更專業(yè)的球隊接受訓練，比你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好一萬倍?！睏蠲鱾ブ钢钋嗲嗌砗竽切┱f說笑笑的女足球員。
　　李青青沒回頭，而是陷入了沉默。
　　李自強站在旁邊，看著女兒這個樣子，就想到了當初自己要讓她來這里接受訓練，她也一樣顯得很猶豫。
　　不過這次他并沒有眼睛一瞪質(zhì)問女兒是否要放棄足球這條路，而是就站在一邊，沉默地注視著女兒。
　　倒是楊明偉有些意外，按理說他只要提出職業(yè)球隊，李青青就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因為以前他們都在全順足校的時候，可是很清楚李青青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職業(yè)球員。
　　他將詢問的眼神投向李自強，很奇怪在東川這個三線城市里的這半年時間，他們父女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但李自強并沒有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站出來說：“我們先去吃飯吧，老楊。這么大個事情，也要讓青青好好考慮考慮，現(xiàn)在就讓她給你回答，也不現(xiàn)實?！?br/>　　這么說的時候他還看了女兒一眼，發(fā)現(xiàn)女兒似乎在偷瞄自己，看到自己看她，又連忙把目光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