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業(yè)媛是獨自過來的,看起來興致不太高,進來便臉色有些不好地在那高聲問道:“聽說你們店里有個人很會上妝?這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边@家店的少東家阿蘭,也就是之前在路上攔住秦業(yè)鸞的那個姑娘,連忙迎上去說道。
“讓她來給我試試?!鼻貥I(yè)媛抬著下巴說道。
秦業(yè)鸞從看見她進來后,便直接轉(zhuǎn)過了身子背對著她,她是沒想到京城這么大,她們竟然還會在一家店里遇到。
當初她之所以選擇這家胭脂店,一來是因為這家店離侯府有一段距離,二來也是因為這家店并不大,而且也沒什么名氣,是平日里秦業(yè)媛這種侯府貴女定然不會過來的地方。
誰知道她會突然來這?這時候秦業(yè)鸞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有些太過張揚了。
之前因為店里生意實在太差的緣故,為了能拉到生意,她便自己上手給客人們用店里的胭脂化了妝,最后效果自然是顯著的,也因此拉到了很多客人。
這原是她臨時起意用的手段,沒想到卻因此打開了知名度,她的化妝技術也越來越出名,但她沒想到就連秦業(yè)媛也會過來。
在秦業(yè)媛說完那句話之后,秦業(yè)鸞便迅速的帶上了面紗,果然沒多久,阿蘭便跑了過來,跟她說讓她好好招呼這位貴女。
秦業(yè)鸞無法,只能走了過去。
她特意壓低了聲音,生怕秦業(yè)媛將她認出來。
幸好秦業(yè)媛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沒什么興趣說話,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指著店里最好的幾盒胭脂,擺著臉說道:“聽說你手藝不錯,務必給我好好化,若是不好,我拿你試問!”
“是?!鼻貥I(yè)鸞簡單的應了一聲,她也不敢多說話,就怕多說多錯。
為了能讓她趕緊離開,她試妝的動作非常的快,也是這段時間給人試多了,有些熟練了,只是速度雖然快,但她卻并不是隨意糊弄的,畢竟她雖然想讓她早點離開,但更不想惹麻煩。
但顯然秦業(yè)媛并不這么覺得的,見她不過一會兒便化完了,臉色頓時變有些不好看了,加上她原本心情就不怎么樣,此時也有些借機撒氣的意思,指著她便罵道:“怎么這么快?你這是在敷衍我?”
“不敢?!鼻貥I(yè)鸞低聲回了一句。
旁邊阿蘭也打著圓場道:“我們店從來不會糊弄客人的,小鸞手藝好,這才速度快的,不信小姐看一看。”說著她便拿了鏡子過來。
秦業(yè)媛隨意看了一眼鏡子,頓了一下,似是有些驚訝,她原是無意中聽到身邊的丫鬟都在夸這家店的胭脂好,而且還有一個店員化妝化的特別好,因著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一時興起逛到這兒,順帶也想來散散心。
一過來便看到這家店特別小,而且還開在那些平民的地方,她頓時便有些嫌棄了,進門也沒心思逛了,直接便喊了一聲。
喊完她見旁邊有個凳子便直接坐了下來,因著心情煩躁,她也沒仔細看來人,一個平民女子,她也不覺得有什么好值得關注的。
但等她聽見阿蘭嘴里那個稱呼時,她卻下意識抬起了頭,
小鸞?竟然跟她那個四妹妹是同一個字,這么巧?
她這才抬頭看到秦業(yè)鸞,只是因為她帶了面紗,穿戴又跟平時不一樣,所以一時她并沒有認出來。
從內(nèi)心來說,這人化的的確不錯,雖然速度很快,但看起來效果也很好,將她整個人的氣色提亮了好幾個程度,只是不知為何,她看著這人卻下意識覺得不喜歡她。
就像是一種天生的磁場一樣,她一看見這姑娘,便沒來由的排斥她,看她臉上的面紗更是礙眼極了,當即就對著她斥了一聲:“怎么回事?在這里還帶著個面紗,是不能見人還是怎么的?”
秦業(yè)鸞怕自己被認出來,也不敢說話,見她在那大罵,很想轉(zhuǎn)身離開,但又怕這樣更顯眼,便只能按捺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阿蘭做的只是一些小本買賣,也不敢得罪秦業(yè)媛這種貴女,但她內(nèi)心里也十分感激秦業(yè)鸞,見狀,只能在那不斷的打著圓場。
秦業(yè)鸞自己被說幾句倒是無所謂,她向來不往心里去,但見到阿蘭被秦業(yè)媛指著罵,心里到底有些過意不去,這段時間她對她一直都很客氣,給的分成也很大方,她雖然是少東家,但脾氣一向比較軟,這會兒被罵的也是有些淚眼模糊了,但卻一直強撐著。
秦業(yè)鸞看不過去,壓著嗓子說道:“小姐對不住,我今日臉上長了些疹子,這才用面紗遮面的,也是不想辱了小姐的眼睛。”
“臉上長了疹子?既然不能見人,出來干什么?”秦業(yè)媛反問了一句,伸手就要過來掀她的面紗,邊還說道,“我都要瞧瞧長了這么一雙巧手的人是什么樣的?”
秦業(yè)鸞實在沒想到她會直接伸手過來,有些怔住了,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大的戾氣。
她如今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店員,與她素不相識的,按理來說她們應該沒什么過節(jié)才是,以前她雖然有些嬌氣,但也不是這種會對著一個素人無理取鬧的性格。
也不知為什么,從剛才起她對她就有種莫名的敵意,難不成她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么一遲疑,她臉上的面紗就被掀掉了,面容頓時露了出來。
既然瞞不住,秦業(yè)鸞反而倒是坦然了,站在那十分鎮(zhèn)定的與秦業(yè)媛打了個招呼:“二姐姐,好久不見?!?br/>
“是你?”秦業(yè)媛這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看這人不順眼,原來她竟然是秦業(yè)鸞!
“好啊,你竟然在這?我要去告訴父親!”秦業(yè)媛看見她頓時指著她叫道,這都好幾天了,她自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她逃走的消息。
秦業(yè)鸞也明白,若是換成旁人她還有些驚慌,但此時她一看秦業(yè)媛是獨自一人出來的,身邊也只有兩個小丫鬟,倒不怎么慌亂。
聽到她的話,她笑笑說道:“二姐姐若想去便只管去好了,只是父親可曾與二姐姐說過,我為何從府中離開?”
“當然知道,因為你大逆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個庶女能為侯府付出是你的榮幸,你竟然還敢逃婚?”秦業(yè)媛看著她一臉鄙夷的說道。
面對她的指責,秦業(yè)鸞并沒有什么反應,等她說完,這才緩緩開口道:“二姐姐先不必如此動怒,我雖是庶女,但咱們同為侯府千金,姐姐未嘗不知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
“你什么意思?”秦業(yè)媛皺著眉頭問道。
“當初父親和吳姨娘與我說婚事的時候,也曾提過二姐姐你的婚事,畢竟長幼有序,父親就算想將我嫁出去,在那之前也必須得為二姐姐你定下婚事,怎么,父親沒與二姐姐你說定下了哪家嗎?”
“不是妹妹危言聳聽,二姐姐雖是嫡女,但處境也沒比我好多少,母親和二哥哥都不在了,姐姐雖擔著嫡女的名頭,但未必能嫁得多好,今日父親能用我去換取榮華富貴,他日未嘗不會用姐姐去換,畢竟一個嫡女能換來的可比我這個庶女多的多。”
這一番話將秦業(yè)媛說的頓時愣在了原地。
原先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事,在她的認知中,她貴為侯府嫡女,理應嫁給那些門當戶對的高門大戶。
從前沒有考慮過,如今她又因為府里的事整日里焦頭爛額的,更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
這會兒被秦業(yè)鸞一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比起母親被休,二哥哥不在了,擺在她眼前最要緊的事是她的婚事。
秦業(yè)鸞說的沒錯,那些高門大戶向來注重家世,以她如今的情況怕是要想嫁得稱心如意怕是有些困難,父親不會真的把她嫁給那些紈绔子弟吧?
秦業(yè)媛有些擔心的想道,她可不想嫁給那些人!
看她那樣子,秦業(yè)鸞便知昌平侯還沒有跟她談過這些,所以她才能這么簡單的被她唬住。
不過她也不是胡說的,雖然可能侯爺不會這么輕易的將這唯一的嫡女給許出去,但她現(xiàn)在沒了大夫人的庇佑,又有吳姨娘在,以后還真說不準。
“所以我覺得二姐姐與其將工夫放在我這個對你沒什么威脅的人身上,還不如將心思放在自己的婚事上?!鼻貥I(yè)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