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一路走了五十六里,在一處縣城停泊,陳棗招呼了幾個人隨他去采購物資,余下的留守在馬車邊。
林虛也隨著陳棗進了縣城里,他得去城隍廟里面把手上法尺內(nèi)的一眾冤魂給送到陰司,此時需得麻煩城隍不可。
“老人,你可知道本地城隍何在?”
林虛在街上逮著一個老人問。
“城隍廟?你去哪兒干甚?”
林虛不解道:“貧道自然是去拜祭一二?!?br/> 老人搖頭,道:“那我勸你別去了,這廟不靈的?!闭f罷,自顧自離去了。
城隍廟不靈?
“哎,世人愚昧,萬事都想要求神,可神一旦不順他們的心意,他們便要怨神不靈?!绷痔撨駠u道。
林虛邁步欲走,可在街角卻聽得一個老婦在呼喊著:
“我的兒??!”
老婦的身邊有一具用草席裹著的尸體,獨自一人在哭著,看著十分可憐,可圍觀的路人卻紛紛繞開那老婦,仿佛躲著一般。
林虛走上前去,道:"老人家,人死了便要入土為安,您雖傷心,可為何要將尸首擺在這大街上???"
老婦哭著道:“我也想讓我兒子入土為安,可是這城外的亂葬崗都滿了,連埋都找不到個地方埋?!?br/> 林虛低下身去看老婦兒子的尸身,口中默念望氣術的口訣。
“老人家,您兒子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是染病死的?!崩蠇D說一句便抽泣一下。
果然,林虛一眼便瞧見了尸身上的疫氣,難怪剛才那些人見著這老婦都繞著道走,是生怕自己也染上疫病。
林虛嘆了口氣,道:“讓貧道替您兒子超度吧?!?br/> 老婦大喜,連忙呼:“道長慈悲,道長慈悲?!?br/> 林虛將法尺掏出,又在老婦兒子邊的地上劃上幾道符咒,腳踏天罡步,口中念起往生咒。
做完一切,林虛又道:"您家里就剩您一個了?"
老婦哭道:“若不是我年老力衰,便是走上十多里路,也要把我兒子的尸身拖到山里去,讓他入土為安啊!”
林虛道:“好人做到底,便讓貧道代您埋葬他吧?!?br/> 老婦急道:“不可,我兒子是染病死的,道長愿意為我兒子超度已經(jīng)是大恩大德了,可千萬不能讓你也染上這病了,我們平安縣都因為這病死了不少人了?!?br/> 林虛忽然想到之前那位老人對他說的。
“這城隍廟不靈?!?br/> 城隍的職責之一就是庇護百姓免受疫病,現(xiàn)在這平安縣疫病發(fā)生,百姓日夜祭拜的城隍沒替他們擋下這疫病,難怪要說不靈。
林虛道:"老人家放心,我乃是得道的人,不怕這疫病。"
說罷,不過老婦的再三反對,將尸身背起,又扶起老婦,道:“老人家,您前面帶路吧?!?br/> 老婦見推脫不過,只能道:“多謝道長了!”
林虛且跟著老婦一步一步走向縣城外,行至主街,卻被一行人擋住去路。
一條長長的隊伍在主街中緩緩前進著,一伙人抬著棵老樹,有的拿著鞭子,有的拿著繩子,余下的都敲鑼打鼓。
“這可不像是要驅邪的樣子?!?br/> 民間發(fā)生疫病時,百姓們都會自發(fā)組織一些驅邪的儀式,可大部分都是請神,或者打邪的。
觀這行人手里拿的東西不像是祭拜神明的,可若說是要打邪,他們卻分明朝著一座廟宇去了。
那廟宇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城隍廟。
老婦見了哀嘆道:“他們是要去打城隍。”
林虛立即反應過來,在民間,若是有一方城隍不能盡自己的職責,百姓可問罪城隍,這行人莫不是要去城隍廟里面把城隍的泥身綁出來用鞭子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