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嵯低笑一聲,他料到江半夏會這樣說,于是他不緊不慢的將杯中茶水喝完。
“我練武二十余載,是男人還是女人我一眼便知。”
“哦,我今天第一次聽說光憑看就能分辨出男女?!苯胂奶а鄣溃骸傲挚偲煺媸亲屛掖箝_眼界?!?br/> 林嵯也不惱,他放下手中茶杯,盯住江半夏拿茶杯的手以及手腕以上的部分:“女人的骨頭纖細且短,肘部自然垂下的角度也與男人不同,我自然是不會看錯?!?br/> “林總旗專門來找下官說這些話,是何意思?”
“沒什么其他意思。”林嵯雙手交握,他眼角帶笑:“我就是好奇,錦衣衛(wèi)里為何會混進一個女人。”
江半夏冷笑:“現(xiàn)在您明白了嗎?”
“還是不曾明白?!绷轴险Z氣平靜:“你不必緊張,這件事情我不會向旁人聲張,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進到錦衣衛(wèi)里?”
“大人的好奇心還是適當收斂一二,有些事情還是最好不要知道?!苯胂拈]口不言。
雖然林嵯沒有拿此事威脅她,但她心里卻敲響了警鐘。
女人這層身份早晚有一天會暴露,她不敢保證自己身份暴露后會安然無恙,這也是陸埕為什么希望她安分守己而不是和錦衣衛(wèi)們爭強好勝,奪取功勛。
但江半夏明白,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嫁人后相夫教子的生活,她想要的...東西很多很多。
自從那日見過紫禁城巍峨華麗的宮殿后,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法回到從前。
權(quán)利、地位、金錢,這些足以使任何一個人為之折腰、為之瘋狂。
她,亦然。
所以,林嵯留不得。
*
京都除了白日熱鬧的街市、文人墨客所鐘愛的名勝古跡以外,還有就是那夜晚的北里。
北里取得是舊稱,也是有些典故的,因著唐代妓子聚居的地方叫平康里,又是在長安城北門以內(nèi),所以勾欄妓|院之地統(tǒng)稱為北里,大銘遷都以后,許多文人還是喜歡延用古稱。
比起教坊司東西兩院,北里的妓館充滿了民間特有的趣味,女人們倚紅偎翠,站在門邊、廊上甚至是街角,揮扇媚笑。
當然民間的趣味遠遠不止于此,倚紅偎翠的不光有女人還有男人,京都的達官貴人口味獨特,最是喜歡狎褻男妓。
其中男妓館里最為出名的一家,就在這北里盡頭,起的名字十分文雅,叫——紫竹軒。
外地人單聽名字,會以為是家書館,其實不然,頗有一種掛羊頭賣狗肉的錯覺。
今日紫竹軒同往日一般熱鬧非凡,光是一擲千金求見竹公子的人就將紫竹軒門口擠的水泄不通。
“嘖,沒想到你在京都混的如此之好,求見你竹公子的人如過江之鯉嘛。”林嵯順手抄起桌子上放著的蘋果塞進嘴里猛咬一大口。
“你來,就只為和我說這些?”孟竹舟攏緊身上披著的狐裘,盡管已經(jīng)到了春天,但他還是受不得涼。
“有別的事。”林嵯放下蘋果,他打量著孟竹舟:“我當初真的是欠你的了,答應進到錦衣衛(wèi)那鬼地方。”
“你的確欠我。”孟竹舟接道:“打賭...”
“咳咳咳?!绷轴线B忙咳嗽兩聲打斷孟竹舟的話,再說下去他臉就掛不住了。
當初他林嵯縱橫武林十來載,就是因為聽人說竹舟先生刀劍雙絕,他不信那個邪,撞上去就要和孟竹舟切磋。
都怪他太年輕,腦袋一根筋,非要纏著孟竹舟決以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