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這娘們瘋了不成,在這里給她們兩人大婚,戰(zhàn)爭年代軍營要塞,豈能兒戲?”李青山聽了崔韞的想法后,不禁怪叫道。
崔韞素來性格直來直去,聽到李青山怪叫,并未直接答話,俏臉冷峻,狠狠的瞪了一眼。
“軍營大婚怎么了?當年太祖不也是上馬出陣殺敵,下馬回營娶親?還流傳為一段佳話,后世新郎官不也都是有樣學樣,喜歡騎著高頭大馬迎娶嬌妻美人?”崔韞翻了個白眼后,慢悠悠說道。
“崔韞姐,如今北伐戰(zhàn)事吃緊,若說在嘉桐關軍營大婚,恐怕得請示前線的圣上?!贝廾魈秒m然心中贊同她的主意,但不免有些擔憂,畢竟嘉桐關邊關重鎮(zhèn),未有先例,如今更是兵荒馬亂,怕是給胡人以可乘之機。
“我來向圣上請旨,此事還得守將姚大觀點頭才行,按照軍中規(guī)矩來,一切從簡?!贝藓鹿麛嗟恼f道,他的內心始終覺得有愧于明薇,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給她一個風光大婚。
李青山有個了不起的優(yōu)點,天賦本能上就善于察言觀色,見眾人都是有意操辦大婚,自然明白勢在必行,索性便主動想辦法。
“誰讓我們是交情過命的兄弟,就陪你瘋一回。姚大觀那邊還是我去搞定他,營中需要配合的我讓他去安排?!崩钋嗌秸f著話,便直接走往將軍府去了。
“宴席我來安排,含章你就好好準備做個新郎官吧?!泵魈谜f完這話,也起身離去。往來商賈,他多有人脈,故而準備宴席自然不是難事。
雖然已經是月末時節(jié),但人間四月天,春光作美,宜嫁娶。
嘉桐關自從建城開關至今,迎來了第一場軍營大婚。
邊關戰(zhàn)事連綿不斷,見得最多便是刀兵金戈,傷殘死別,甚至大部分人已經逐漸神經麻木。但聽說新科探花郎崔大詩人要在營中舉行大婚,一時間全城軍戶和駐兵都先是感覺新奇,后感覺到格外喜慶,主動前來幫手的人擠滿了營房。
消息傳到游騎營,自家兄弟的事情甭提多高興了。北伐前線也受到喜慶氣氛感染,各營士卒均是提振士氣,一起打過仗生死與共的兄弟大喜之日,誰都不能丟了份。
嘉隆帝初見奏章皺眉不語,沉思再三后,難得格外開恩,下旨恩準,并為士卒加餐。說起來北伐戰(zhàn)事雖苦,但苦中作樂,亦不失人間真情。
嘉桐關的喜慶氣象頗為肆意張揚,城門樓上掛起紅幡燈籠,駐城軍戶們格外賣力,街道各處均是張貼喜字紅紙,也許壓抑了百年的嘉桐關也在這一場婚禮中釋放,城中駐軍各營很自覺的安排站崗巡邏,城墻之上更是比平時多了一倍的守衛(wèi)士兵,但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場在北伐戰(zhàn)爭年代,舉行于嘉桐關的婚禮徹底改變了嘉桐關的歷史沉重感,仿佛為它開創(chuàng)了一種格外的氣機流轉,以至于后世文人騷客北上游歷必入嘉桐關,都在尋找那種特殊的味道。
一路嗩吶高奏,鼓樂喧天,城中老少均是走向街頭夾道歡迎看熱鬧,形式雖簡但大婚程序步驟一樣不少。
崔含章著明光戰(zhàn)甲,身披紅花,高坐于神光大馬之上,面若冠玉,整個人在陽光照耀下英武不凡。李青山與姚大觀跟在他身后,身穿明黃色吉服,騎著飛雪寶駒,威嚴而又莊重,再帶著一千身著盔甲披著紅綢花的守城軍,個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浩浩蕩蕩往將軍府前街道一走,把那站在兩側圍觀的老少爺們,瞧得直夸個個都是好兒郎。
迎親隊伍停轎于將軍府前,吉時已到,明薇在崔韞的攙扶下,跨過昇,彎腰入轎。路兩邊老少爺們都是對著崔含章抱拳祝賀,只見他在大馬之上微笑,抱拳還禮。
李青山早已為二人選定婚房,此時營房中央搭建起一座青廬,廬前置一火盆,新娘子明薇邁步跨過,
作為禮儀官李青山高聲唱道“過戶橂,有吃又有穿”,入得青廬內,李青山再次唱“面南拜父母,面北拜天地,新人交拜”,三拜之后,各剪發(fā)一縷置于錦囊。此時由崔明堂客串的鋪母巹童已經在內鋪好床鋪,一眾鬧洞房的擁簇著兩位新人入內洞房。
只見崔含章手握三尺劍挑起紅蓋頭,紅燭搖曳下,烏發(fā)云繞,雪膚紅唇,微微兮明眸善目,裊裊兮嬌艷可人。
今日出嫁,明薇早早就收拾打扮,雖然被寒毒折磨的消瘦萎靡,但她想著要把最美好的一面獻給夫君,叮囑崔韞用心為她梳洗,中途崔韞抑制不住跑出去哭過兩次。
“姐姐的容顏,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普天之下,怕是再也難以找出第二個,即便是不上妝,也美麗動人。西北風硬,我為姐姐先擦一層香膏,免得今日折騰一天,風吹了嬌嫩臉蛋,然后在淺淺的涂上一層水粉胭脂,輕輕的畫個黛眉即可。姐姐放心,保管讓新郎官看進眼里拔不出來?!贝揄y一邊幫明薇梳妝盤頭,一邊說道。
兩人梳洗裝扮便是半日,一身鳳冠霞帔的明薇楚楚動人,顧盼之間風情萬種,看呆了崔含章。
崔含章看著嬌艷動人的明薇,眼眶微紅,想著大喜之日不該難過,便強忍住淚水,轉過身去拿起桌上的酒壺,斟滿交杯酒。
“娘子,請飲下這杯酒,大婚禮成?!贝藓掳丫票诺矫鬓笔种?,輕輕的說道。
明薇面色羞赧,接過酒杯,兩人交叉挽手輕輕飲下合巹酒,明薇面色涌起一陣紅暈。
在前日例行拔毒之時,明薇專門留下牧奫,說出心愿:“希望牧大夫能用藥強行提振幾日精神”,聽得牧奫心中不禁怒氣暗生:“明薇小姐,你這身子若是用藥強行提振精神,無異于飲鴆止渴,只會急速消耗元氣,油盡燈枯啊?!?br/> “牧大夫,若不能與夫君風光大婚,明薇多偷生幾日,又有何歡?與其遺憾的死去,明薇想留給夫君美好的一面,哪怕只有幾日陽壽,奴家也心甘情愿?!蹦翃[聽她之言,喃喃道癡情女子,無奈之下只能加重藥量,并在出嫁之日用金針在她幾處大穴刺激榨取生機,故而此時明薇顯得精神尚好,氣色紅潤。
崔含章走出內屋,與眾人飲過幾杯酒水稍作應酬,便再次回來照看明薇,擔心她身子虛弱,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屋內。
高燭照紅妝,青廬結良緣,佳人獨坐粉頸烏鬢,二珠金環(huán)耳邊低掛。雙頭鸞釵,鬢后斜插。
明薇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半遮半掩間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